| “寿”字另解 史有為-西去东来中传站疯狂手指
寿
寿
字
另
解
史有為
转载自《语言文字周报》1802号(2018年9月5日)第3版情系二人转。
周有光先生百岁寿诞时,笔者曾以《“寿”之谭》为题,借释“寿”字而贺之。文极简单,但大意已达。
近日见武汉理工大学黄雪晴老师开讲
寿
你敢相信吗?
表示人长寿、高寿的寿字
竟然跟土有关!
湖北电视台教育频道2018.3.12“汉字解密”
关键处与己之见不同。今再以敝见撰一小文,再论“寿”之经纬(文中部分图像借自“汉字解密”,部分借自《汉语大字典》)。笔者非古文字行内人,下文仅以求玉而已。
1.
“疇(畴)”之解
1)
田畴之“畴”在甲骨文中居然没有“田”旁。而这半边放了两桶水或两张嘴的究竟代表什么?
如上图所示,这就是“田畴”之“畴”食盒记。“畴”就是像有边界的一块块耕田。
那两边好像两桶水或两张嘴的,都是象征田地开垦。中间的曲线就是田埂或田界。这说明创造此字的三千多年前,中国的农业已经很发达,社会已经有了你家田与我家田的区隔,就是有了各家划分的管理。
2)
《说文》解释曰:“畴,耕治之田也,从田,象耕屈之形。”
此后各工具书均以此为本义。例如
《汉语大字典》释“畴”曰
1.已经耕作的田地。
2.特指种麻的田。
3.田界,不同农作物种植的分区。
《汉语大词典》
1.已耕作的田地。
2.指良田。
3.特指种麻的田。
4.田间的分界。
它们都将说文“耕治之田”作为本义,把其余当作边缘义项。只有《辞源》重新分析了字义的核心,把“分界”提升到核心位置,并概括为简单的两个义项。
《辞源》释“畴”曰:
1.已耕作的田地。
2.田地的分界。
什么叫“已耕作的田地”,就是耕作有边界的田地。田地一定是有边界的。什么叫“田地的分界”,就是一块块区分所有者或责任者的田界。
从字形看,这个字的本义就是两面的,一方面之已耕田,一方面又是田界。而其关键更在于“田界”。当一个无界事物出现了边界,这就是文明的一个重要标记,说明有了管理,有了归属。边界是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标志。
3)
今日之“畴”,来自《说文》的小篆。甲骨文“畴”之原型
在这里已经篆化为右边的
功能降级为表声。左边的“田”担任形旁,未免让人觉得叠床架屋戴碧芝。但又说明右边
已经不能再清楚显示其象形,不能承担表意的功能,不得不借助“田”来显示其所指称之物。这就是汉字的繁化。为什么原先表“畴”的右边这部分会降级,会不能代表“畴”呢?这或许是整个问题的关键。
2
何为人之“夀(寿)”?1)
“夀”在汉人文化中如此重要,居然在甲骨文里没有!什么原因伯俊软件?是否古人还没有“夀”的意识?是否我们对古之“夀”的解释有问题?
在金文里,在《说文》里,“夀”已经是复杂无比:
这些“老”“寸”“口”附属品是干嘛的?加“老”,使之成为形声字;加“寸”,是否有拐杖之需:加“口”,不知是为了表示祝寿,还是什么。反正叠床架屋,弄得越复杂就越显出“寿”之重要。这说明到金文的阶段,“寿”的意识已经很繁杂。那么可以推测在金文之前应该有更简单的形式纵情欲海3。可惜,现在就缺了甲骨文。我们只能合理推测了。
2)
《说文》根据小篆形式做了个解释:“夀,久也。从老省,……”
许多词典跟着“说文”走,将“久也”作为本义,显然没有太经过大脑思考。例如
《辞源》
1.长久梦见大肚婆。《诗经·小雅·天保》:“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
2.年纪长,寿命。西川茂《书经·洪范》:“九,五福,一曰寿。”
《汉语大字典》“寿”
1.长久。
2.年纪老。
3.年岁;寿命。
“长久”这个说法的确是传统的,有老祖宗许慎做靠山。但却不符合该字字义的发展逻辑。不能因为《说文》这样解释就当成论据。凡事还是应该再思考一下,有没有道理。已经证明,许慎对不少字的解释是有问题的。因为他没有见过甲骨文,也情有可原。
3)
与这些词典不同的是《汉语大词典》,它对“夀”的第一个解释就是“年寿;寿限。亦指事物的使用期限。”“寿限”是什么?就是“生命的边界”。再看引例:
《左传·襄公八年》
《周诗》有之曰:‘俟河之清,人寿几何?兆云询多,职竞作罗。’” 杜预 注:“逸诗也。言人寿促而河清迟。
《荀子·荣辱》
乐易者常寿长黄岩论坛网,忧险者常夭折,是安危利害之常体也。
宋·唐庚《家藏古研铭》
笔之寿以日计,墨之寿以月计,砚之寿以世计。
至于“长久、长寿”一义,《汉语大词典》排列在第四义项:“长寿;活得岁数大。”例曰:
《书·洪范》
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 孔颖达疏:一曰寿,年得长也。
《论语·雍也》
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
唐韩愈《唐故朝散大夫越州刺史薛公墓志铭》
无怨无恶,中以自宝,不能百年,曷足谓寿?
4)
关键就在于作为声旁的那个
应该就是甲骨文
也就是“疇”。
根据甲骨文,“疇”就是耕作后的田地以及形成的田界。人的寿命是什么,就是生命的尽头,是生命的边界,时间的边界。语言学已经证明,时间是空间的一种延伸或映射。由空间的边界,引申到时间的边界,生命的边界,就是“夀”。这是非常合情合理并符合语言规律的演化。
因此,我们猜测,在甲骨文时代
已经开始发生字义变化,已经引申指人之“寿”。难怪到了小篆,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两个形声字:
一个是小篆:畴
一个是小篆:夀
而把原来的
撇在了一边,作废了。因为此时已经出现歧义,不得不用指别度更高的两个形声字。
5)
武汉理工黄雪晴老师认为:“在平原上看去,耕作过的田地,土块均匀,田垄绵长。所以,这个字有长的意思。从空间上看,区域的绵长,就是畴人工消雨。……这个畴是跟空间范围相关的。”“从时间上看,人生命的长,这就是‘寿’,就是长寿……这是跟时间相关的。”
这完全是囿于《说文》之“久”而勉强的发挥。
从空间引申到时间本来是一条正常的词义发展轨迹。但起点的设定错了,那么推理也就站不住了。我们怎么看不出“畴”有长的意思?而且以“畴”构成的合成词也都没有“长”这一个义素?由此推理出可以引出“生命之长”,也就站不住了。显然以上这个说法缺乏说服力。
3
“寿”与“畴”的古音
许慎并没有给“疇”注音,到中古,才注有反切。在《广韵》中,这二字的反切是:
夀
承呪切,去-宥-禅。又殖酉切,上-尤-禅。
疇
直由切,平-尤-澄。
二字在中古均为浊声母,推测上古也应该是浊声母。清代钱大昕提出"古无舌上音",即上古声母系统中只有"端[t]"、"透[t']"、"定[d]"、"泥[n]"这组舌头音声母,没有"知"、"彻"、"澄"、"娘"这组舌上音声母。舌上音声母是由舌头音发展而来。
周祖谟在《禅母古音考》中又证明,禅母也靠近舌头音“定”母。“澄”与“禅”可能只是后随介音有某些不同。这些不同是语词分化所应具有的起码条件。
“夀”中古为去声或上声,至于上古是什么声调,并不清楚。到现代,浊上归去,因此无论哪个声调到今天都读成去声了。
“疇”中古为阳平,与“寿”不同。同样,这也是字义分别的重要手段。
“夀”的韵母中古属“宥”韵。“疇”的韵母中古属“尤”韵。二者均为开口三等,音段相同,同属流摄。据王力先生构拟。上古有30韵部,与此相关的有侯[?]、宵[o]、幽[u]三部,主要元音开口度,由大到小。均为圆唇后元音。中古尤、宥韵应属上古幽部。因此“夀”“疇”仅介音与声调有些微差别。在二字分化时这种差别,应视为构词所需,实属必要欢乐神仙窝。
由此也从语音上确认,上古甲骨文时代,
就是“疇”,也是“夀”。表示“疇”义在先,表示“夀”义在后,是由前者经隐喻而成之。■
[唐]褚遂良
孟法师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