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尚好,除了还活着没有其他耻辱” 张浅-旁若无人斋
这是旁若无人斋我要听你说你的海新春特别版第三期,由张浅读廖伟棠的《写给也斯的平安信》。
旁若无人斋公众号在春节期间每晚会推送录音给大家,希望在新旧交替的喧闹中给你不一样的声音。
廖伟棠
1975年出生于广东新兴王敏彤,后移居香港。香港作家,现代派诗人、摄影师,自由撰稿人天月剑。曾任书店店长及杂志编辑,1991年开始诗歌写作,其后涉猎散文、小说、戏剧、评论等范畴。曾获香港青年文学奖诗组及散文组冠军,香港中文文学奖散文组冠军,诗组及小说组季军;台湾中国时报文学奖诗组首奖,联合报文学奖诗组大奖;联合文学小说新人奖及马来西亚花踪世界华文小说奖,香港中文文学双年奖,现旅居北京。
(务必调大手机音量,贾石头建议配戴耳机)
寫給也斯的平安信
我知道
世間三年不過觀棋一瞬,
你去後三年,
香港從過河卒變成夜半馬,
與我們並肩危立池畔。
棋盤上,有人以自己的方式失聯
絲毫沒有抄襲艾未未。
有人以自己的方式點名
要求缺席者舉起不存在的拳;
有人以自己的方式數錢
沒有抄襲猶大或者曾蔭權。
香港以自己的方式被自殺
絲毫沒有抄襲李旺陽。
今天此城的生者必須寫信
給死者報平安,告知他
走私船仍然在渡海碼頭
等待堂皇的下水禮,
冷陽與碎玻璃依舊刺痛
電車上的孤獨少年,
那些花兒哪裏都去不了,
雷聲變成煙火,蟬鳴保持沉默
在它的律師趕來之前。
我們尚好,除了還活著沒有其他恥辱,
等待著,以自己的方式
與綁匪一起勒索自己的贖金。
以自己的方式製造了救生筏
絲毫沒有抄襲愚人船。
三年了,我們成功爭取到
一張未被遊客買走的香港明信片
寫滿對你的抱歉。
2016.1.5.也斯先生去世三週年
“我们尚好,除了还活着没有其他耻辱”
廖伟棠给同样是诗人的也斯写诗,在也斯去世后的三年。也斯还有一个身份是散文家,他通过日常风物描写现代性不断挤压下变形的香港。时间过去三年,香港仍然在复制过去,仍以艾未未、曾荫权和李旺阳的方式继续。清朝官员梁济投湖前曾问梁漱溟“这个世界会好吗?”一百年后,廖伟棠给他的前辈也斯回答同样的问题,回信:没有。
我第一次听到这首诗是去年往庆城去的车上。西北的沙砾到陇东已经是细密的尘,冬日晴日无力,濯濯童山,稍一有风就遮天蔽日。廖伟棠自己用粤语读,耳机里Hauschka的钢琴先响起来,廖伟棠的声音紧随其后。他讲“世间三年只不过观棋一瞬”,那刻周围所有物体停止,升起来,一起漂浮在海面摇晃。
罗山16年开始有大批的闯入者,同时开始在罗山修高速公路和高铁上杭人才网,我一直试图描写这些外地人对罗山的改变。亚莉是我表哥的同学,那年听到消息后立马辞掉北京理发店的工作,跟她老板讲当地包办婚姻,家人让她回家结婚。回来后立马盘了罗山街道上的一家门面房自己开理发店。亚莉15年结婚,丈夫在罗山的初中当老师,她的理发店里只有自己一个甜歌大全,丈夫下班了打下手。
罗山本来有三家理发店,亚莉开张的时候恰好只剩下一家,她告诉我罗山也只能养得住一家。现在有高铁舞钢二郎山,她比别人有见识,主要做这些外地人生意,除了理发外还卖他们电动剃须刀和洗发露,罗山其它地方是买不到电动的剃须刀的。除此之外另一个主要收入来源就是给出嫁的新娘盘头,盘头还包括给新娘化妆和装扮婚车,她也给新郎和社区举办节目的妇女化妆,还卖一些婚礼用品,不过相对挣得要少一些。腊月外地的筑路者都放假回家离开罗山,但罗山本地外出务工的年轻人也相应回家,婚礼密集的集中在这个月份,另外罗山本地人迷信正月不理发,所以腊月是亚莉一年中最忙的月份,也是她收入最好的一个月。正常理发七块,亚莉说她这个月好几天每天都收入几千块何政军老婆。“其实不行啦,你看看对门(的理发店),哪里有生意。”
亚莉一边给我洗头一边跟我讲她开店的经历藏秘双宝。她的理发店之前是另一位老师的妻子在做长沙回售网,好些年了,罗山街道里就这点地方,没人走是插不进来的。亚莉母亲当时来理发看见人家关门,打听了一下人家不做了昨天刚走,母亲立马跟她打电话,另一边跟姐姐当天就去联系房东。房东当时没给钥匙,她交了钱后打开门天花板都破了,她重新装修,刷墙。“以前是不能烫头的”,她说。我不太记得以前了,我试图找她说的烫头的的机器,终于在角落里看见一个积满灰尘的烫头机,堆在一堆杂物中间,我不知道能不能用。她说“你知道吧,上一个女人全家都住在这里面,熏得不像样子,我是打扫了好几天才开张的。”我跟着她的目光看了看周围,墙壁的拐角处都挂着数量不等的蜘蛛网,已经被用来给客人烧水洗头的炉子里跑出的煤烟熏成了黑色。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续给我理发了。
跟朋友在电话里说到年份,我说我从来都不觉得它能结束掉什么,但其实现在的自己是最想凭借这样的分割结束的。我十三岁开始离家,在外面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但是总会回来,这种回来不仅是肉身的归来,作为写作者和观察者,我把自己视角提升,但罗山仍然是我的现实炼鬼修仙。罗山的语言方式,生存习惯,我年轻的罗山兄弟,他始终在提醒我,我属于他们,我们只是年轻一代。
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