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激流”“莒青”轶事 周年庆-莒村
莒村微信公众号两周年庆
莒村微信公众号成立两周年,谨以《“激流”“莒青”轶事》一文聊作贺礼,感谢两年来的出色工作及优质服务。祝莒村微信公众号越办越好,发挥沟通、展示及组织作用,更好地服务乡亲!
——旅京耄耋翁陈平丰
——留下即将消逝的记忆
“激流”“莒青”轶事
文/陈平丰
戊戌岁(2018年)大年初一午后,莒村在进行“迎新春文艺汇演”。全村的男女老幼都来观看,欢声笑语热闹非凡。很多年莒村过春节没有举办过大型活动了,今年宁静多年的山村又沸腾了,重现了莒村几十年前欢度春节的盛况。科学发达的今天,我这个游子有幸能够通过视频一次次反复观赏,如同身历其境,不禁心潮澎湃思绪万千。穿过时光隧道飞向时、空远方,如烟往事仿佛又清晰起来了,一幕一幕地不断涌现出来。很想说点当年“激流剧社”及“莒青剧艺社”的事情。此想法在我心中萦绕了好久。但想到有关“剧社”的故事,在《骥风》报及莒村微信公众号上,已有多次较详尽的介绍,我再次拿出来说一番的话仙班校园,不免有“炒冷饭”白耗费诸位时间之虑。不说出点什么的话,总觉得有件事情未做,内心总惦念着不舒服。几经考虑决定说点以前没有人说过,或者很少提到的“轶事”吧,与大家分享!
我村虽处偏僻的粤东山区,在过去交通、通讯不便的年代,丝毫未能阻碍我村紧跟时代潮流、不甘落后的步伐。如演话剧就是其中一例。中国话剧始于清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至今已有一百一十多年的历史了。据我所知能说得出的事实来推断,话剧在我村的传播发展,也应当有近九十年的历史了。
上世纪三十年代,应聘来养正教书的一位埔北籍的赖姓教师,曾主演一出名为《扭丑姐孬生批》(恶婆婆虐待媳妇)的话剧,引起了轰动。该剧生动地反映了那个时代的婆媳关系,道出了媳妇们的心声,颇受媳妇们的赞赏。在我上世纪五十年代离开家乡之前,每当村里演戏时,台下总能听到大娘大婶们津津乐道那出戏。实难想到短短的一出独幕话剧,其影响竟会如此长久。这也表明婆媳关系是亘古以来的永恒话题难解之题。
1937年爆发“七七”事变,举国上下全面抗日。名人郭沫若捐弃与蒋介石的前嫌毅然回国,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主任,主管第三厅工作。由他出面联合团结文化界、文艺界人士,组织很多剧团奔赴前线慰问抗日将士,到全国各城市以及农村演出宣传抗日,抗日热情空前高涨。我村当然紧跟形势,很快成立了以养正学校教师为骨干的“激流剧社”,经常在本村有时也会外出演出独幕、多幕话剧宣传抗日。
当年我还很小,基本上记不得剧目的名称。但是在整个抗日战争时期最有名、影响最深、全国各地演出场次最多、至今我还能说出剧名的仅有街头活报剧《放下你的鞭子》了。剧情是描述九一八日本占领东北后,一对父女逃离家园,来到关内过着颠沛流离的卖艺生涯。连日来由于天气等各种原因,没有分文收入,断炊多日无食物裹腹饥饿至极。是日趁天气良好,一早就来到街头围个场子卖艺表演。刚开场不久女儿便体力不支蹲下休息,父亲只好向观众赔笑脸,叫女儿赶快起来继续表演。复演不久女儿又跌坐在地,父亲喝斥女儿速速起来表演,但是女儿再也起不来了。为了生存父亲拿出鞭子要抽打女儿,当他高举鞭子即将抽下的刹那,场边的一青年高声怒喝“放下你的鞭子”并冲入场内紧紧抓住鞭子,质问是否亲生父女,要惩治父亲。此时女儿说出实情,并代父亲求情,父女相拥而泣,控诉日本侵略罪行;此短剧反映了由于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造成了人民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悲惨生活。据说此剧在各地上演时,多次发生观众冲上台去要打“父亲”之事。这短剧感人至深,极易引人入戏。对从东北逃进关内的青年观众来说,相似的遭遇感同身受,更容易引起共鸣。本剧是由歌德《威廉·迈斯特》中的部份情节,描写吉卜赛女郎眉娘被迫卖艺的故事改编而来。
“激流剧社”经常有演出,大部分都是反映揭露日本侵略者罪行的内容。剧中呈现的日本鬼子对我国人民奸淫烧杀的恐怖场面,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永生难忘。每当剧中出现日本鬼子时,我会害怕得躲到母亲的怀里,用手挡住眼睛不敢看,但又要透过指缝看个究竟。心里又怕又恨,在幼小的心灵里二后生挖眼睛,留下了仇恨日本帝国主义的烙印,相信同龄人都会有同样的感受与记忆。人们都义愤填膺,热血青年踊跃报名参军杀敌,有的去了延安,有的参加知识青年军。由此可见激流剧社在宣传抗日上起到了良好的作用。
抗战初期莒村成立的剧社名称,我只记住它的发音,心目中一直认为是“激流剧社”。但我看到有些文件文章中称为“急流剧社”。其正确称谓为何?恐怕要九十岁以上的老一辈才能说清楚了。我为何认为是“激流”呢?是基于下面两点理由自然形成的:其一,从当时的社会背境看,当年巴金的著名小说《激流三部曲》即《家》《春》《秋》正在报刊上连载,众人争相阅读轰动全国。激流己成为热词,大家都乐于谈论采用。其二,从二者的词义上看,急流,仅形容流体的速度快,仅表现了速度;而激流,则形容了流体以一种高度活跃、奔腾的形式在流动,表现的是其跃动性,非常生动。特在此提出来供乡亲们参考。有兴趣者可作一番考证。
激流剧社演出宣传活动一直积极频繁。但后来太平洋战争爆发,侨汇断绝,剧社也就没有活动经费了宋小澄。尔后连煤油都买不到了,演戏时用来舞台照明的汽灯(当年村里是没有电的)都点不成了,不得已激流剧社的活动也就逐步停止了。不仅如此,坏消息还接踵而至,存放在养正学校储存室的全部幕布被小偷盗走了。没记错的话,此事发生在1942年都市花盗。从此毒妃倾城,可作为激流剧社的有形纪念物全部灭失了。实乃憾事也!
1948年,解放战争急转直下,全国动荡不安。年青人无处可去,一些在外打工的青年,为避战乱也回到村里,所以村中有一批青年无事可做。当年我村已出现了红军的身影,处于半解放状态,吴一迪一部分青年参加了游击队。进入1949年,我村已经解放,党组织也由地下转为公开,并公开发展组建“新民主主义青年团”简称新青团,是共青团的前身。还经常组织群众大会,宣讲革命形势及一些政策。每当开大会时会临时鼓动青年人唱唱歌以活跃气氛。每次都如此老一套,有点像临时拉差的样子,其效果难免渐打折扣。后来采用鼓励青少年比较集中的各个点,自愿组织起来平时排练一些节目,开大会时上台表演,收到了很好的效果。以南山片的昆裕堂与观音厅(俗称咸水堂)联合点以及善继堂点最为活跃。表演的节目以唱歌为主,每次都有配合形势新编的客家山歌,也唱一些现代歌曲,如《解放区的天》《团结就是力量》《东方红》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等。还演出过略带舞蹈动作的配乐哑剧《五里亭》。此外也还扭秧歌等时髦的“外来品”。记得还演过当时非常红火的秧歌剧《兄妹开荒》。我在《梅潭河边的故事》一文中提到的,由塔下海发姐与文禄兄合演的《送郎参军》就是那个时期的事。当年我村青少年们参加文娱活动的兴致及热情非常高涨,越来越不满足于分散的、小打小闹的排演一些小短剧了。他们强烈呼吁全村集中组成一个剧社,排演一些多幕大型戏,如此才能显出阵势。为了更好更广泛的团结教育青年,我村又有过“激流剧社”的历史,所以党组织很快同意建立剧社。记得当时取名字时有个小插曲:由于剧社定位为莒村青年的群众组织,所以顺理成章的取名为“莒青剧社”。后来由时任养正学校校长的我家六叔陈文雄提出,认为“剧社”的含义较窄一般单指演戏,最好改为“剧艺社”,它可包含歌舞等其它文艺范畴。一经提出大家都很赞同,“莒青剧艺社”就此定名诞生了。
“莒青”成立后第一个大型活动,是排练了苏联(俄罗斯)民歌。歌名已记不得了,仅记得有白桦二字。现估且说该歌名为《白桦》吧。本活动由出生在南洋近期返乡的“蕃仲屎”汇川叔负责组织及教授暗蚀。他是北片湖洋下人氏。奉其父之命返乡筹建其庆楼,再则要求其在家乡娶妻把根扎在故土。据说他是南洋某音乐团体的成员,歌唱得很好,纯西洋唱法,现称美声唱法,同时小提琴的演奏水平也很高。听其演奏、歌唱是一种享受,令人耳目一新,乡亲们都另眼相看。由于《白桦》这组歌具有强烈的俄罗斯风格,大家都非常陌生提不起兴趣,效果自然不佳。经上层人士讨论,决定改排练《黄河大合唱》。经过数个月的苦练,紧张时几乎每晚都集中到养正排练,终于取得成果,在本村的演出非常成功。在本村演出后,众青年有如初生牛犊一样,无所畏惧,大胆的强烈要求到湖寮福地坪(此名字不一定准确)的大戏台上演出,以展示莒村青年的风采。记忆中能登上大戏台演出的都是专业戏班子,“莒青”大概是第一个登上大戏台演出的非专业剧社了,况且来自乡下,不免引起镇上人的好奇。来观看者甚众,演出顺利成功得到广泛好评。
福地坪及大戏台可能早就不在了,在此作点介绍。它位于湖寮老街西头,五虎山麓的一片缓坡地,可容纳数千人。坡地尽头即其北端有一座二层建筑,称为保生纪念堂。其底层为办公休息用地,二楼即为演戏之处,俗称大戏台。解放前每年从农历三月十五及九月十五起各连续五天,同仁(原来的区名)六社(包括湖寮及周边乡村的总称)信众要在此举行隆重仪式,将保生大帝从黎家坪的宫(好像叫广福宫)中迎驾到此敬奉,可视为同仁区的二大节日。三月十五为祈福俗称作福即许愿,祈求神明保佑全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众生安康。而九月十五则为庆祝丰收,感谢神恩的还愿,俗称完神。这两次的祭奉仪式都非常隆重,除了摆几十桌包括全猪全羊的各种丰盛供品外,还要请专业的戏班子登台演戏。一般都是请由本地知名人士罗梅波组建的汉戏班出演(该戏班子可说是现在的广东汉剧团的前身),连演五天,每天都从下午开始直至深夜凌晨。各地群众都来此看戏,加上各种小吃摊贩叫卖,整个福地坪都成了欢乐的海洋,非常热闹。解放后该处成为开大会举行大型活动场所。
《黄河大合唱》在排练及演出中,出现过的一些事情,在此说给诸位听听,算作花絮吧!
《黄河大合唱》共有九个乐章。由于“莒青”没有乐器,仅私人拥有的几把民族乐器,加上汇川叔的一把小提琴。同时也缺少会演奏乐器的成员,无法组成乐队。所以第一乐章《序曲》只能作罢缺演。此外人员不足,歌唱水平也较低,所以需要众多演唱人员,且演唱难度很高,要求多声部合唱的第九乐章《怒吼吧!黄河》也无能力排练,只好空缺。正好缺演的两个乐章分别为开头与结尾,故戏称为“掐头去尾”。
《黄河颂》为男声独唱歌曲。当然由唱美声极好的汇川叔来演唱最为合适,开始也是如此安排的。但是在排演时发现没有小提琴伴奏是一大缺憾。经研究推举良驹兄来试演唱。此人大家可能较生疏,他是北片湖洋下人,没有弄错的话,应是良铨老师的堂兄。他歌唱得很好,声音洪亮,尤其是中音区更为出采。身材高大魁梧,身高超过一米八,按现代流行语来形容,就是一个大帅哥。有如此外形的演员往舞台上一站,颇可象征性地显示中华民族伟大坚强的气势,可赢得不少印象分。后来的演出中由汇川叔和良驹兄轮流担任演唱,即所谓的“A”“B”角。后来上演的大型歌剧《血泪仇》中,他扮演了男主角王老汉。我的记忆中在大戏台演出的那一场是由良驹兄任演唱的。在整台演出中,小提琴的声音最为突出,所以又戏称“一把提琴闯湖寮”。
到湖寮大戏台演出是不卖门票的公演,所有费用自己负担。演出那天大家提早吃晚饭,携带各种道具在天黑前赶到湖寮,立即做好演出准备;演出完毕又赶紧收拾连夜返回莒村。要知道当年没有公路,也没有交通工具,完全靠两条腿,来回差不多需要三个小时,没有酬劳也没有夜宵,非常辛苦。但大家一直精神饱满没有怨言,这就是年青人最珍贵的一股热情,对事业的热爱、为集体声誉所作出的无私奉献,多少年来“莒青”就是如此走过来的。
通过《黄河大合唱》的集中排练演出,大家都有所收获。首先提高了音乐水平,我及一些同龄人就是在那个期间学会读简谱的。其次,登过大戏台后大家的自信心也增强了,许多腼腆内向之人也敢登台演戏了。这也为“莒青”以后排演大型歌剧打下了基础。
“莒青”从1949年组成朱洁吸毒,及其存续多年中,所做出的事迹已人所共知不再重复。在此想讲一些人们不大注意到的事情。“莒青”组成之初就没有一件乐器,当年整个大埔没有乐器店,有钱也没处买,只好由有乐器者集合起来勉强组成乐队。记得当时还用铁皮油桶制成乐器暂时使用,自嘲“滥竽充数”。其音色有点像蒙古族的马头琴,中低音较丰富,声音还算悠扬。后来有人从汕头买回了几把二胡(老家称提胡)及一把京胡(这些乐器可能是南洋莒陈公会托水客购买的)。乐队士气为之一振,更用心练习提高演奏水平。有关乐队之事,在此必须介绍一位关键人士,他就是我的堂兄裕昆。其从小喜爱音乐爱唱歌,曾在文工团学习过,很有心得,化妆、布景以及灯光等都有所涉猎。后来进大学音乐系学习,颇有成就,曾在刊物上发表过多首歌曲。前面提到的昆裕堂与观音厅联合点,就是在他组织指导下活动的。排练了他从文工团带回来的一些节目,如扭秧歌、兄妹开荒以及五里亭等,都是他导演的,故显得比较活跃。在“莒青”的乐队中他也是组织者,既是指挥又是领奏者,是个灵魂人物。
“莒青”排演的第一个大型歌剧是《血泪仇》。当时乐队人员很少,水平也不高,配合演出非常吃力。此时有个长教乡亲自带乐器前来助战。他的演奏水平很高,称他为首席提胡手。几次彩排及正式演出场场必到,演出结束已是深夜,还要步行数里路返回长教,实在辛苦。他的助人为乐的精神着实令人感动。至今还能依稀想起他的模样:中等身材,头发不长可能是寸头,比较斯文少言,应当是严谨实干之士。时年二、三十岁的样子,此人叫廖柏香。由此也可看出莒村上下三村(包括长教当年就是如此称呼的),相处融洽,是很讲乡情的。
“硬幕”这个词大概很陌生。且听介绍:“莒青”成立之初,布置舞台布景必须的幕布等一无所有,购置起来需要不少费用。正好当年养正校内外的树木长得很高大,遮天蔽日影响采光。决定除留下玉兰树外,将其他的乔木全部砍伐。计有苦楝、合欢、油加里(桉树)树等。这些都是上等的好木材,将其锯成很多板材加以利用。由于有现成的木料可以利用,为解决布景问题提出了新方案。即用木料制成事先设计好的各种形状、各种尺寸的框架,根据剧情的需要组合成各种场境,很为灵活逼真。其最大的不足就是形成固定之物,不用时需占较大的空间存放。它长期占用了养正的半间教室。人们称它为“硬幕”。相对比称常用的布幕为“软幕”。
“莒青”在开展文艺活动及篮球体育活动中,均取得过骄人的成绩。“莒青”已成为莒村的品牌,是当代人士的汗水浇灌的,值得缅怀传承。
“激流剧社”、“莒青剧艺社”分别诞生在抗日战争和解放初期。两个不同时代,造就和锻炼了两代青年人。两者都是以养正学校为依托,以学校为活动据点,同时也参与开展夜校工作等公益事业,为莒村做出很大贡献,展示出了莒村人的风采。相信这些经历,在人生中能起到正能量作用。这些往事给人们带来无穷回味。愿年轻一代,以激流勇进“莒青”不老的精神,在新时代里再创辉煌,更好展示莒村人的风采。也非常期待明年春节有更加精彩的“迎新春文娱汇演”。
旅京耄耋翁陈平丰
2018年7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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