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翻译官” 联大时光-云南师范大学
始叹南迁流离之艰苦
中颂师生不屈之壮志
终寄最后胜利之期望
编者按:
值西南联大在昆建校暨云南师范大学建校80周年之际,推出“联大时光”联 大生活系列特辑,真实反映联大师生学习生活场景,再现联大这所高等学府的独特精神面貌及时代氛围。让我们一起重返历史现病毒君王场,感受时代的激情与回响!
征调译员在路途中
三十三年四月,联大教授会通过四年级的学生一律征调作译员,这是全国大批征调的第一次。远在这次之前,联大已有很多同学志愿投考翻译。因为联大地处昆明,而译训班又近在咫尺,作译员的同学始终比别的大学多。据官方正式统计,前后一共有五百余人,占全国同学中一个很大比数。这里我们选载了两篇有关译员生活的报导。
(一)
华 人
一连看了两晚的电影,不觉得有趣味,反而教人有点闷闷不乐。什么原因,自己也不大明白狼人陈玄风。
从电影里看见了繁荣安康的美国人生活,看见些“上流社会”的绅士淑女们雍容华贵的举止风度,想想自己所在的又是怎样的一个社会?这完全是一种讽刺!
房子里黑黑的,大家坐着,点着半明半暗的青油灯无话可说。于是唱歌,歌也有唱厌了的时候,声音也沙了,于是就提议到屋外看月亮去。
月亮,亮而且圆,湖上刮着风汤博乐,湖面起着小浪,像鱼鳞般闪耀发光。小河叉口,有几个渔人在渔船里搬东西,远远望去,只看见静悄悄的几个劳动者的黑影。
月光下的湖显得很神秘:那样的广阔,又那样的含蓄,芈原似乎一眼就可以把他看完,又似乎有眼睛也看不见东西存在。天上有两堆厚厚的白云,跑得很快,一下就把月光遮没了,于是四周的山都是很阴晦,黯然无边,湖面却更加亮了。风吹得更紧一点,呼呼的叫,有点冷,于是我们跑到大树旁边,三人一块贴树身躲着,眼睛还不断往湖面上瞧!一一有点恐怖,又有点想笑。
到这鬼也没有一个的山坳里来已经三天了,正如有人说过似的:“山一望,但见蒿草满目。”荒凉万分。
天天有大雾,白茫茫一片。“训练”自然停止了,大家落得个干净。洋人躺在床上烤火读小说,十分逍遥。中国军官又有什么可干呢?
似乎和外面的整个世界隔绝了。整天湿润润的,潮浸的雾气从窗缝里钻进来——令人只有发愁。
好不容易盼到一个睛天,雾散了,太阳光露出来,眼前立时爽朗得多,藉此机会把整个山谷巡视一番。土兵们有的在晒太阳,有的在擦枪,有的呆着不知道在干什么。看见“翻译官”似乎都变得不自然起来。弄得人怪难过,尽往偏僻的地方走。
晚上有一个连长到寝室里来,总是为了训练的事,几句话后,彼此便无话可说詹雯婷。他坐在老薛床上,很自然的样子,一点不显得为难,我也埋着头看我的地图,如此大家保持安静,十分钟后,他站起来走了。样子不显得高兴,也不显得不高兴,我对他没有好印象也没有坏印象。
青年军的事闹得很历害,学校里很多同学都去了。也曾想到离开这里,正式加入青年军,也许可以比较痛快,可以真正做点事情。但是这地方太偏僻,消息不灵。
“薛翻译官”从营部拿来毛笔一支,在房门两旁写了一幅对联,左边是:“人心甘苦见交情”,右边是“世事静观知曲直”,当中是“隐庐”二字,另外在墙上还题诗一首曰:“一日离家一日深,好似孤鸟栖寒林,纵然此地风景好,难免思乡一片心”。
我们既然住同一寝室,自然也变成“隐士”,可惜的是我并不讲“交情”,对世事也没有“静观”的能耐,既不思家也不欣赏这光秃秃的荒山。每日两人对坐烤火,各想心思,不发一言。
(二)
张 祖
“国家……民族……难道中国的青年不敢为着他的祖国冒点危险?”梅先生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像铁锤似的打击着我们。这番富于刺激性的话,果然收到了预期的效果:同学们感到兴奋和激动。“干!”吼声从每个寝室发出来。
在译训班,我们被训了六个星期张美瑶,受训的时候,蔡维藩先生给我们训话:“诸位,这是牺牲,百分之百的牺牲。”
冥顽不灵如我者,也大为感动,甚至于流了眼泪杨茂之。岂但如此,在学校的同学带来了服役期满后学校可送二十四到三十二个学分,并且免修军训和体育的消息;还有,外事局中人称:评员中,有百分之十将来有留学机会。这样能不叫人感激流涕吗?
西南联大师生欢送从军抗日同学
在训练班毕业后,我们这一批分发到印度,一部分人是在后方担任训练工作,他们整天在烈日下,在不见人迹的原始森林里跑,和蚂蝗野兽为伍。我们则在前线做联络工作。
在印缅前线,离不了自己挖的散兵坑蜀汉我做主,睡觉在里面,吃饭在里面,整个生活都在里面。“性命攸关”,谁都不怕吃苦,否则,迟早是敌人狙击手的枪靶。
印缅区一到雨季就积水盈尺,是人所尽知的。但散兵和营长一道睡在坑里,到半夜,身体就浸在水里。开始,一下雨,营长就叫:“翻译官,人老了受不了,到帐篷去。”我总是陪了他去,睡觉牺牲了不打紧,一到帐篷里四面就是枪声。以后,我宁愿睡在水里。
西南联大学生从军
联大从军校友合影
日本人的狙击手是有名的,白天,瞄准了位置,把枪缚在树干或是树枝上,晚上就打。有天晚上,我睡在坑里,“咚!”“咚1q币多少钱!”枪声响了,我赶紧把脚缩回来,子弹直往坑里射,我模糊感觉到脚底的土直翻。那天,身上一直抖到天明,到早晨,果然脚底都是弹痕,土已经翻起一个一尺多深的大洞美辰香醒,假若我的脚不缩起来,不知道已经成了什么样子。
通常离营部连部二十米的光景,就是敌人的阵地。有一次,我还在营部里,枪声响了,我们的身子俯在地下。等枪声稍稀时,我发现子弾以我的腰为中心,一尺为半径,向上面画了个半圆。
炊事兵送上饭来,他看见两方阵地只离开有二十米,因为进攻困难,在那时期,相当胶着,大家说话都听得见,他跑上一个高地,向敌人挥着手,打起四川腔说:“嘿,过来吃饭吗!”“嗤”,这位伙夫倒下去了。
西南联大校舍惨遭日机轰炸
有一次,我们的坑又被发现了,一直躲到晚上,枪声还不停,美国兵饿极了,向我说:“翻译官,弄点东西来吃村田莲尔。”我看他们也太惨,就找了传令兵弄点东西来,他们却还要传令兵拿着铅制的炊具到外面去洗,我把炊具拿了下来,问道:“是否你们比我们优越?”
然而,在这种情形下,大家都丝毫没有怨言,我们要活下去,人民也要活下去,我们要胜利,要透过胜利去寻找天堂。
西南联大从军抗日学生名录
西南联合大学抗战以来从军学生题名
西南联合大学纪念碑
内容选自《联大八年》,此书初版于1946年7月,是唯一一本由联大人自行编撰、出版的珍贵文献。
图文编辑丨刘凯 李寅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