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远行的快乐,始终抵不上故乡的月亮。” 我是海蒂-我要WhatYouNeed
这是一个实验连载栏目 · 我是海蒂
“海蒂是一个在大学里生活的女孩,这个女孩很肤浅,也不太特别。但我们仍然制作了一个专栏讲述她的故事。注意了,这也是一个连载栏目。”
我是海蒂 · 1《实验栏目 | 我是海蒂》
我是海蒂 · 2《我是海蒂 | 很多事情一被别人看穿,就失去美感了。》
我是海蒂 · 3《我是海蒂 | 我总是可以把自己安慰到心情有点美滋滋的程度。》
我是海蒂 · 4《我是海蒂 | 找个人吃饭实在太难了。》
我是海蒂 · 5《我是海蒂 | 第一次看雪并没有想象中惊天动地朱青阳。》
我是海蒂 · 6《我是海蒂 | 我不想和爸爸拿钱了。》
我是海蒂 · 7《我是海蒂 | 下次再主动告白我就是猪。》
我是海蒂 · 8《我是海蒂 | 后来我再想起这些话,我还是很生气。》我是海蒂 · 9《我是海蒂 | 她知道要做一个正常的普通人才是正确的》我是海蒂 · 10 《我是海蒂 | 多的是,不知道的事。》我是海蒂 · 11 《我是海蒂 | 我和姐姐的生活特工冷妃,像是偷来的。》我是海蒂 · 12 《我是海蒂 | 我的快乐童年里,出现过一条龙。》我是海蒂 · 13 《我是海蒂 | 人们要有多亲密,才不害怕自己的缺点被发现。》
我是海蒂 · 14 《我是海蒂 | 天气冷的时候,我总会想起你。》
今天分享连载的第 15 篇
和你讲讲故乡的故事
海蒂刚回到爸爸家的时候,奶奶就告诉她,下午爸爸要开车回乡下了,海蒂只好急匆匆地洗了个澡塞了两件衣服到书包里,然后就坐上了爸爸的车。
从深圳开车回乡下只要六个多小时,但是回去的那天,直到凌晨爸爸的小汽车才颠簸着开到了叔叔家。海蒂刚一下车,叔叔就说利为汇,这是海蒂呀,都这么大了。
海蒂悄悄打量了一圈叔叔,发现他瘦小苍老了很多,不过脸上的笑还是和以前一样狡黠。海蒂推推眼镜框,叫了声叔叔好。
叔叔腾出了一楼的房间让海蒂和奶奶睡,但是那天晚上海蒂和奶奶躺在床上好久都没有睡着,海蒂翻了好几次身,最后跟奶奶说,婆婆这个枕头好硬啊。
奶奶说,我们以前在海南的床不也是这样吗邹孟轲母。
海蒂把头埋进羽绒服里,然后又伸出来嗅了一下身上的被子,叔叔家的被褥冷冷硬硬的,压在身上像穿了一件盔甲。海蒂提着被子往上盖,只露出一个脑袋。她还是睡不着。
夜深了,山林间昆虫的嘶叫声不时渗进房墙里来,海蒂听着,隐约间觉得逝去的童年又近了几分,郑秋泓连童年时期那一股混杂着日光的温暖与月光的苍凉的、轻轻薄薄的灰尘味似乎也近了。
住在海南岛上的时候,奶奶的床也是这样,黑色的床架子上挂着密孔的白蚊帐,人一趟上去就咯吱咯吱地响上一阵。
海蒂晚上洗完澡之后坐在奶奶床上,奶奶拿着雪花膏在抹腿肚子,海蒂就会抱住奶奶的肚子,说,老婆婆,你肚子好圆哦。奶奶说,老了皮都皱了。海蒂捏着奶奶手背上干瘪的皮肤,拉起一小块,说,婆婆你的手像不像烤鸭,哈哈哈。
再过一会儿,奶奶就会催促海蒂赶紧躺下,然后拿着大圆蒲扇在蚊帐里这个角赶一赶,那个角扑一扑,之后才躺上床,把蚊帐塞到草席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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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海蒂早早就爬起了床刷牙洗脸,小堂妹带着弟弟在收拾房间,海蒂一边扎头发一边跟她说,妹妹我以前见过你,你还记得吗,那时候你才两三岁呢。
小堂妹腼腆地说,我不知道诶。海蒂又说,我也见过你弟弟,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宝宝,现在都跟我一样高了。
不多久,亲戚们集资重新修缮的祖屋前面便站满了人屠城血证,海蒂看见好几个小时候见过的、和刚刚才认识的叔叔伯伯婶婶们拿着香束在对着先人的牌位鞠躬,四叔公站在人群最前面,指挥着大家动作,先是鞠躬,然后再磕头。
海蒂和小堂妹站在最后面,学着他们的样子也朝着牌位拜了拜,然后就听到四叔公喊了一声“放炮喽!”,海蒂和小堂妹便迅速插好了香,捂住耳朵躲到了一旁。
长长的炮仗一点即燃,热烈的响声震彻整个山谷,小堂妹跑到海蒂身边,大声说,姐姐我们去拔木薯吧。海蒂捂着耳朵也大声回答她,好啊。
乡下的小路弯弯曲曲,海蒂穿着雪地靴一边爬坡一边喘气,小堂妹踩着一双拖鞋脚步伶俐地跑在前面,时不时回过头对海蒂说无人岛物语4,姐姐你快一点。
海蒂说,我跑不动了,老了老了。小堂妹听见就嘻嘻嘻地笑起来。
好不容易爬上半山坡的那块木薯地之后,海蒂推了推眼镜框,细细环顾了一番身边的这个乡村,这个跟海蒂在海南岛上的故乡极为相似的乡村。
远处青黑色的山峦层层叠叠,一轮烈日悬在山顶上,天空湛蓝,云朵似白色的锦缎,连绵不断地在天空中铺散开来。参差不齐的山林之间,一条小河自上而下静静淌着,山势低洼处聚起来的小水塘上,几只灰白相间的水鸭扑腾着翅膀互相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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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堂妹家的大黄狗跟在她们身后,这里嗅嗅那里拱拱猛鬼复仇,海蒂看着焦黄色的土地,心中突然觉得有些悲凉,眼前的乡村虽然也还是山青水绿,可是海蒂此时身在其中,却感觉不到从前那种安心与亲切了。
小堂妹拔了几株木薯放在地上,然后转过头和海蒂说,姐姐你把木薯放到袋子里吧,我来拔。海蒂说,一会儿我们去小河里洗洗手吧,手好脏。小堂妹说,那条河好脏的,都被污染了。
海蒂蹲在木薯地里,一手扯木薯,一手拍掉木薯身上的泥巴,阳光照在她的背脊上也照在小堂妹的身上,小堂妹穿着一件旧旧的粉红棉袄,刘海垂在额头前快要遮住眼睛。
海蒂被晒得暖洋洋的,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接着走过去用手背帮小堂妹拨了下刘海,说,妹妹我回家给你寄漂亮衣服和零食要不要。小堂妹说,你有很多衣服吗。海蒂说,对呀,我还有很多漂亮的本子,送给你们好不好,大学都用不完了。
第二天海蒂离开叔叔家的时候,小堂妹站在院子里,海蒂背着书包,一只手搂住她的肩膀,说,你要好好努力,认真读书哦。
小堂妹说,突然有点舍不得你们走了,你有空要回来看我哦。海蒂朝她摆摆手,然后就上了车。
返程的路走得总是比出发的时候快,海蒂带着耳机坐在后座上,耳朵也没仔细听歌手到底在唱什么,窗外的风景影子一般从她眼前掠过,黄昏时分爸爸就开到了虎门大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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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蒂趴在车窗上,凝望着天边咸蛋黄似的夕阳,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仍在远方漂泊的游子,正拖着沉重的行李风尘仆仆地赶回故乡,可是海蒂无比清楚地知道,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脸颊泛黄的乡下小姑娘了,而不远处那座华美灿烂的城市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她的故乡。
她如愿地看到了远方的落日,尝到了独属于年轻生命的自由与洒脱,可偶尔她还是会犹豫,是不是远去的岁月里获得的快乐,始终都抵不上记忆里那一抹莹白剔透的月亮。
考大学之前,海蒂赌气地在日记里写过一句话,“他乡亦可做故乡”,现在又想起来,海蒂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或许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可是当她和小堂妹站在木薯地里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原来她早就成为了一个没有归途的人,在跟着爸爸搬家的那一瞬间,那个让她无忧无虑的乐园早就也跟着土崩瓦解了。
又或许,海蒂其实从来没有拥有过那样一座比公主的城堡还要让小女孩开心的乐园,所有的美好想象都是海蒂向往的缩影。
可是无论如何,海蒂也不会再去深究,因为乐观的人某些时候本来就是一个技术高明的骗子,他们骗自己说,一滴眼泪看成琥珀、一个笑容当成永恒的玫瑰,如此下去,生活里的每一天就都可以是五彩缤纷绚烂夺目的了。
就好像海蒂记忆中的、和刚刚离开的那个乡村里的小河沟在海蒂这里无论过了多久也还是会无比清澈一样,它们寄存在海蒂身体里的归属感已经生根发芽,并且长成了为海蒂提供血液与温暖的骨髓,让她可以继续做一个热爱生活的善良的人。
本次连载就到这里
这个奇怪的栏目《我是海蒂》的第 15 期
下周再见
晚安啦
作者 / 良鹅
编辑 / kitty
音乐 /崔开潮 - 含笑有白鹭(2016)
这里有她想对你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