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飞将军”孙克咸 人文桐城-最桐城
孙克咸
文|莼山
明末清初,于朝代更替之际,多有独立特行之士。
《明史》卷二百七十七《杨文骢传》末尾附有《孙临传》,极简短,云:“临,字武公,桐城人,兵部侍郎晋之弟。文骢招入幕,奏为职方主事,竟与同死。”
孙临,字克咸,又字武公,明末诸生,娶妻方子耀,即“明末四公子”之一的方以智之大姊。方姓为桐城世家张店七中,方以智曾祖学渐为江南大儒,号“明善先生”,朱彝尊《明诗综·臣士下》:“方氏门才之盛,甲于皖江,明善先生实浚其源。”方学渐生子大镇、大铉、大钦;大镇生子孔炤,女孟式、维仪;大铉生子方文;孔炤生子以智、女子耀。以上男女诸人均以才称,并有文集传世。
方以智字密之,明末四公子之一,明亡后出家,号无可、药地、极丸老人等。其姊子耀,据《桐城耆旧传》卷十二:“恭人方氏讳子耀……年十七归孙武公临……著《寒香阁训子说》三千余言。年七十二卒。”
孙克咸为方家婿,孙、方两家自必门第相当,而其人为一般儒生所不及者,乃有文武才,具膂力,善射。其别字“武公”,即源于此也。
余怀《板桥杂记》:
“余与桐城孙克咸最善。克咸名临,负文武才略,倚马千言立就,能开五石弓,善左右射,短小精悍,自号‘飞将军’,欲投笔磨盾,封狼居胥。又别字曰武公。然好狭邪游,纵酒高歌,其天性也。先昵珠市王月,月为势家夺去,抑郁不自聊,与余闲坐李十娘家,十娘盛称葛嫩才艺无双,即往访之。阑入卧室喋血四平,值嫩梳头,长发委地,双腕如藕,而色微黄,眉如远山,瞳人点漆。教请坐。克咸曰:‘此温柔乡也。吾老是乡矣。’是夕定情,一月不出,后竟纳之闲房。甲申之变,移家云间,间道入闽,授监中丞杨文骢军事。兵败被执,并缚嫩。主将欲犯之,嫩大骂,嚼舌碎,含血喷其面。将手刃之。克咸见嫩抗节死,乃大叫曰:‘孙三今日登仙矣。’亦被杀。中丞父子三人同日殉难。”
此段记孙克咸迁居南京并与名妓王月、葛嫩交往,以及慷慨赴死事,甚详。
孙克咸之死,在南明隆武二年丙戌(1646年,清顺治三年)六月。其从杨文骢军,当在甲申(1644年)北都沦陷,挈妇将雏移家云间之时。徐鼒《小腆纪年附考》卷十:乙酉(1645年)五月,“明监军副使杨文骢杀降臣黄家鼒于苏州”;附考:“我豫亲王入南都,命家鼒为安抚使,捧檄至苏州,巡抚霍达、巡按周元泰以下皆逃。适文骢率黔兵五百自镇江南奔,过苏,太监李辅国亦至,出不意,执家鼒,数其罪诛之,其党周荃闻风逃。”六月,清兵至苏州。杨文骢率兵转进浙江,则孙克咸必已携家眷在其军中矣。
是年闰六月,唐王朱聿键在福州即帝位,以七月一日以后为隆武元年。隆武与杨文骢之子杨鼎卿有旧交,遂授杨文骢为兵部侍郎、右佥都御史,杨鼎卿为左都督,与诚意伯刘孔昭(刘伯温后人)分守处州;而以孙克咸为兵部职方司主事,监杨家军。
稍后,鲁王称监国于绍兴。鲁王军与清兵隔钱塘江对峙一年,杨家军竟得苟安。
隆武二年六月,浙江大旱,清骑涉江而击,鲁王军大溃。邵廷寀《东南纪事》:“是月,大清兵破金华,朱大典死之,遂至衢州。副将秦应科内应,城破,守将张鹏翼及楚王、晋平王、乐安王皆被杀,督学御史王景亮亦不屈遇害。”杨文骢救援衢州,兵败。《小腆纪年附考》卷十二:“及衢州告急,命偕诚意伯孔昭赴援,与监纪职方主事并为追骑所获,说之降,不从,同见杀。”
据高阳《明末四公子》云,方子耀在丈夫孙克咸死时,亦投水自杀,为人所救,后归母家守节。
一年之后,好友方文闻杨、孙二人死讯,赋诗纪之。其一记杨文骢:“姑苏城外转旌麾,士马萧萧我独随。自愧江东行不果,只因堂北养无儿。周邦再造威重震,汉鼎难扶死自期。况有参军同志节,临刑慷慨复何悲。”其二记孙克咸:“桐乡虽小盛簪缨,风俗年来颇好名。却怪两京齐改步,曾无一士肯捐生。孙郎好武怀忠略,闽海勤王苦战争。埋骨天涯盍不返?故山千古有余荣。”(《余山集》卷七)
按孙克咸之移家江南,当在崇祯七年甲戌(1634年)之后。
《甲申朝事小记》三编卷一《桐城事记》:“七年八月,县人黄文鼎、汪国华反……安池兵备副使王公弼率起将潘大可讨贼,次于练潭,不敢进,贼势益张。当是时,县人职方郎方孔炤致仕家居,得民心,乱人独不犯职方家,职方因诱致乱人而尽杀之。”
黄文鼎、汪国华毕竟只是“土寇”、“蟊贼”,稍用手段,不难扑灭。隔年正月,数十万民军于寒风呼啸中,自中原渡河南下,亟欲就食于江淮平原。民军分兵为三:一支趋皖西六安,一支趋皖中凤阳,一支趋皖北颖州。兵锋所及,中都凤阳先告失守,皇陵付诸一炬,士民被杀者数万。颖州、巢县、无为、潜山先后失陷,南都近畿之六合,亦遭攻击,而桐城也陷于风雨飘摇之中。
《明史纪事本末》卷七五《中原群盗》:“八年正月丁巳,河南贼先荥阳,屠汜水,又陷固始……庚辰,江北贼满天星、张大受等攻桐城,不利。贼渠乘兴绕城呼降,守将射中其腰,夜走潜、太诸邑。”
《桐城事记》记载与之稍有出入,且更为详尽而惊心动魄——
起先,守将潘可大与满天星、张大受等于桐城东郊野战,不敌,死伤百余名兵士,被迫笼城死守。明日,民军用粗壮麻绳将木板连接在一起,号称“木牛”,人藏其下,抢至城墙下,用斧铲凿城。因为桐城城墙厚实,一时未能凿通。而城上守卒又将大石掷下,“木牛”尽毁,民军的第一波攻击失败。于是,民军又造云梯数十具玻璃面具,长数丈。城上备有土炮,遂发炮石击之。此时,民军举火焚烧城厢居民的房舍,乘烟焰蔽空之际,拥云梯至城下,大声鼓噪,即将登城。幸而守卒弓矢齐发,民军的第二波攻击又告失利。满天星等无奈发话说,只要桐城士民献上金银财宝,他们就撤围不攻。此时,籍贯徽州而流寓桐城的黄仙崖献计:将圆木掏空,内贮火药,假称其中藏有金银奋斗在初唐,用绳悬吊至城下。民军果然上当,纷纷上前捡取。城上举火点燃绳索,“木雷”訇然爆炸。“于是贼度不能攻,遂拔营而西。”
虽然民军未能攻下桐城,但对地方民心影响至巨。为保全性命计,皖中一带的官宦巨室多举家迁徙江南,以避兵火。如阮大铖为桐城邻县之怀宁人,崇祯初年定魏忠贤逆案,阮大铖废居乡里十余年,至是,“流寇偪皖,大铖避居南京,颇招纳游侠为谈兵说剑,觊以边才召。”(《明史》卷三百八《奸臣传》)
孙、方两家,自必亦在南渡之列。而其迁居南都,还有另一层考虑:孙克咸与方密之郎舅两人,以及密之叔方文俱须在南京应考于崇祯九年丙子(1636年)举行的江南乡试。二十年后,方文忆及此,在《余山续集》“徐杭游草”之《金陵感怀十首》诗序中说:“甲戌、乙亥避流寇之乱,徙家于此凡十一年。故白下山水游览颇能熟之。”
据此,孙、方两家南迁在甲戌岁末、乙亥年初。十一年后,即为甲申、乙酉之岁,山河破碎之时了。
侨寓南都时,方文写有《为孙克咸三十初度兼送其移居》一诗,时在崇祯十年丁丑(1637年)。“我友多才子,君兼任侠名詹宇豪。抽毫勤赋物,聚米善谈兵。壮节忽已至,雄图犹未成。佩刀闲挂壁,风雨欲悲鸣。故乡不可住,同寓石城偏。秋水双桥月,春云万井烟。何当迁草舍,知为拾花钿。欲访丹砂术,还寻葛稚川。”末句自注:“时克咸狎葛姬,欲娶之。”
由是可知,孙克咸生于万历三十六年戊申(1608年),崇祯十年恰满三十岁。另:方密之生于万历三十九年辛亥(1611年),方文辈分虽长于密之,年龄却小密之一岁,生于万历四十年壬子(1612年),他曾作《四壬子图》,以同生于壬子年的陶渊明、杜甫、白居易居上座,自己怄偻于前,以示敬意。
葛姬,即南都名妓葛嫩,又名葛嫩娘凯撒之手。
而在葛嫩之先,孙克咸尚有一段与王月的情史。
王月,又名王月生,字微波,家住内桥附近的珠市(亦名朱市)。为今人所熟悉之“秦淮八艳”中,并无王月的名字。然而在当时,她的美貌与才情非但不输于“八艳”,事实上更胜一筹。
张岱《陶庵梦忆》“王月生”条:
“南京朱市妓,曲中羞与为伍;王月生出朱市,曲中上下三十年决无其比也。面色如建兰初开,楚楚文弱,纤趾一牙,如出水红菱。矜贵寡言笑,女兄弟闲客多方狡狯嘲弄咍侮,不能勾其一粲。善楷书,画兰竹水仙,亦解吴歌,不易出口。南京勋戚大老力致之,亦不能竟一席。富商权胥得其主席半晌,先一日送书帕,非十金则五金,不敢亵订油客网。与合卺,非下聘一二月前,则终岁不得也。”
余怀《板桥杂记》:
“王月字微波,母胞生三女,长即月,次节,次满,并有殊色。月尤慧妍,善自修饬,颀身玉立,皓齿明眸,异常妖冶,名动公卿。桐城孙武公昵之,拥致棲霞山下雪洞中,经月不出。于牛女渡河之明夕,大集诸姬于方密之之侨居水阁。四方贤豪车骑盈闾巷,梨园子弟三班骈演。水阁外环列舟航如堵墙。品藻花案,设立层台,以坐状元。二十余人中,考微波第一。登台奏乐,进金屈卮。南曲诸姬皆色沮渐逸去。天明始罢酒,次日各赋诗纪其事。余诗所云‘月中仙子花中王,第一嫦娥第一香’者是也,微波绣之于帨巾不去手。武公益眷恋,欲置为侧室。会有贵阳蔡香君名如蘅,强有力,以三千金啖其父,夺以归。武公悒悒,遂娶葛嫩也。”
考其时间,应在崇祯九年丙子(1636年)七月初八日。丙子为乡试之年,考期则在八月,即所谓的“秋闱”。此时,南直隶(今江苏、安徽)各地的士子齐集于南都,不少人落脚于秦淮河房,以应试之名,行眠花宿柳之实。秦淮脂粉之盛,与这些登徒子不无关系。
南曲,曲中,皆为旧院别称,地在朱市之南,临十里秦淮。“旧院人称曲中天眼神兔,前门对武定桥,后门在钞库街。妓家鳞次比屋而居,屋宇精洁。”旧院诸名妓一向瞧不起出身朱市者,俄乃让王月夺去花国“状元”,虽说孙克咸不无上下其手之嫌,然终是王月神魄射人,风华无边,怎不令曲中女子为之色沮?
按《板桥杂记》所载,先云“月为势家夺去”,后又点明此人为蔡如蘅。蔡如蘅是贵阳人,官至从四品的安庐兵备副使,崇祯十五年壬午(1642年)为张献忠所杀,王月同时遇害。其人《明史》无传,然考其为安庐兵备副使,应在崇祯十四年辛巳(1641年)下半年。《桐城事记》:“(十四年)七月,兵备副使张亮至桐。亮有隽才,(巡抚)郑二阳倚之如左右手。”稍晚,由蔡如蘅接张亮兵备副使一职。
如是,则蔡如蘅在崇祯九年前后官职尚不显,而彼之同乡马士英、杨文骢辈,斯时均罢职闲居南京(马士英在蔡如蘅死后方起复为庐凤总督),如何称得上是“势家”?
与之相反,崇祯九年时,孙克咸岳父方孔炤已为兵部司官,后于崇祯十一年戊寅以右佥都御史巡抚湖广;兄长孙晋亦在京任给事中,复升兵部侍郎、宣大总督。而崇祯一朝,继承东林党衣钵的复社声势尤为盛大高冠变色龙,孙克咸与方密之均为其中的要角,方密之更以“四公子”之一,名倾江南。在孙蔡二人之间,“势家”一语,恐怕用来称呼孙氏更为恰当。
然而,曾经为孙克咸宠之爱之的王月,毕竟被人夺去,以孙氏之家世、名声,对之竟无可奈何,则其人之势力可想而知。
张岱《陶庵梦忆》“牛首山打猎”条:
“戊寅冬,余在留都,同族人隆平侯与其弟勋卫、甥赵忻城,贵州杨爱生,扬州顾不盈,余友吕吉士、姚简叔,姬侍王月生、顾眉、董白、李十、杨能,取戎衣衣客,并衣姬侍。姬侍服大红锦狐嵌箭衣、昭君套,乘款段马,鞲青骹,绁韩卢,铳箭手百余人,旗帜棍棒称是,出南门,校猎于牛首山前后,极驰骤纵送之乐。”
这段文字透露了两个信息:
其一,戊寅为崇祯十一年(1638年),王月仍以名妓之身份,周旋于勋贵豪门之间,则蔡如蘅此前以三千金为其赎身事当属妄语。
其二,从隆平侯往牛首山校猎之姬侍,以王月为首,个中安排,颇令人玩味。
查《明史》卷一百六《功臣世表二》,隆平侯为明成祖麾下大将张信,十一传至张拱薇,“袭年无考,崇祯三年九月甲辰加太子太傅,七年四月佥书南京中府,十一年战没。”张拱薇之弟,世袭锦衣卫指挥使,未知姓名。外甥赵忻城,盖指袭忻城伯爵位的赵之龙,此人在崇祯十六年癸未(1643年)任南京守备,次年(甲申),参与拥戴福王即位,乙酉年,与钱谦益等南明重要官员一道投降清军。
在崇祯七年至十一年底,隆平侯张拱薇显然是南京城内最有势力者之一,其时正以勋贵之身份佥书南京中军都督府,特别是控制着南京城门的管钥。(据《明史》卷七十六《职官志五》,南京五军都督府,左、右都督,都督同知,都督佥事,不全设。其掌印、佥书,皆以勋爵及三等都督为之。分掌南京卫所,以达于南京兵部。凡管领大教场及江上操备等事,各府奉敕分掌之。城门之管钥,中府专掌之。)
因此,张拱薇是留都南京实际上的最高军事长官。非有如此之身份,恐不能举办如牛首山校猎这样的奢华聚会,亦不能令都下最具艳名之王、顾、董、李诸人敛眉相从也。
张岱特以王月为一干姬侍之首,其意不言自明,夺走她的“势家”,极有可能是这位隆平侯或与其有深切关系者——“其弟勋卫”也。且所谓“夺去”,并非特指用重金为之赎身而联翩远飏,独占香巢而视为禁脔,轻易不许他人染指,也是“夺去”之一种方式,亦更令人扼腕难平也。
由此看来,余怀所记,恐故为曲笔耳。
张岱还有一段文字,更具深意:“月生寒淡如孤梅冷月,含冰傲霜,不喜与俗子交接;或对面同坐起,若无睹者。有公子狎之,同寝食者半月,不得其一言。一日口嗫嚅动,闲客惊喜,走报公子曰:‘月生开言矣!’哄然以为祥瑞,急走伺之,面,寻又止,公子力请再三,蹇涩出二字曰:‘家去。’”。(《陶庵梦忆》“王月生”条)
既以“公子”称之,想来不是有侯伯爵位之人,而其富贵逼人、帮闲众多,亦非寻常秀才相公。细细思之,“其弟勋卫”庶几中式。
惟在张拱薇于崇祯十一年战死(史书未载有袭隆平侯爵者),其家势力稍衰,故此王月复得“自由”,而孙克咸已纳葛嫩为侧室,蔡如蘅方能乘隙而入,如愿娶得美人归。
崇祯十二年己卯(1639年),孙克咸再应江南乡试不果,而妻弟方密之得中举人,次年(庚辰,1640年)春闱联捷。崇祯十四年辛巳(1641年)秋,方文有《舟次繁昌待孙克咸》一诗:“江行愁寂寞,幸与尔为群。晓雾暗相失,秋飚路各分。青山留古县,白鸟下寒云。斜日蒹葭外,渔歌处处闻。”则知孙克咸已于本年买舟西行,想来葛嫩亦在舟中随侍左右。
几乎就在同一时候,蔡如蘅携“战时夫人”王月施施然赴安庐兵备副使任。
隔年,张献忠与老回回、革里眼、左金王合股,再攻皖中诸州县。《明史纪事本末》卷七七《张献忠之乱》:“五月甲戌,张献忠袭破庐州。先是,献忠遣英、霍游民阳为贸易者,潜如庐州城。适督学御史以校士至郡,献忠遣贼数百,负书卷,衣青衿,杂诸生应试者,旅寓城中。甲戌夜漏三下,献忠卷甲疾驰入郡,城中贼纵火应之。城陷,学使者及兵备副使蔡如蘅俱走,知府郑履祥死之。庐州城池高深,贼屡攻不能克,至是,一夕而陷。”
蔡如蘅虽然躲避起来,但不久亦被敌军搜出。
余怀《板桥杂记》:“崇祯十五年五月,大盗张献忠破庐州府。知府郑履祥死节,香君被擒。搜其家,得月,留营中,宠压一寨。偶以事忤献忠,断其头,函置于盘,以享群贼。”此段记载不确。近人瞿兑之著《人物风俗制度丛谈》中有“张献忠遗事”一条,乃引自明代余瑞紫《张献忠陷庐州记》,余瑞紫在城陷时曾为张献忠掳去,亲眼目睹蔡、王二人的死状:
“只见张亦出门外,黄伞公案,左右剑戟如林,叫带过蔡道来。蔡道扎包头,身衣蓝绸褶,绫袜朱履,不跪,直两头走,以手摩腹,曰:‘可问百姓。’八大王责曰:‘我不管你。只是你做个兵备道,全不用心守城,城被我破了,你就该穿着大红朝衣蝴蝶花儿歌,端坐堂上,怎么引个妓妾避在井中?’蔡道无言可答。其妾王月手牵蔡道衣襟不放。张叫:‘砍了罢。’数贼执蔡道于田中杀之。王月大骂张献忠,遂于沟边一枪刺死。尸立不仆,移时方倒。”
由是观之,王月死状虽不如葛嫩惨烈绝伦,也称得上慨然赴死。生易而死难,人生最难过的一关,恐怕就是在死亡到来时,如何去从容面对。卡欧斯泰罗而生在同一时代的几名风尘女子,如葛嫩,如柳如是,如王月,在死神面前最终不再羞涩婉转,直令须眉为之逊色。
在三十八年的短暂人生中,孙克咸有幸与几位奇女子相伴,真何异登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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