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间词话》的“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 覓徑-六不居
《人间词话》的“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提出“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的概念:
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大良牛乳。”“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达摩易筋经。”有我之境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异界瞬发法神。”“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无我之境也。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古人为词,写有我之境者为多,然未始不能写无我之境,此在豪杰之士能自树立耳。
——《人间词话·三》
无我之境,人惟于静中得之;有我之境,于由动之静时得之。故一优美,一宏壮也。
——《人间词话·四》
想要区别“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就需要先理解何为“境”。“境”即“境界”,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对“境界”较为直接而简要的解释是:“境非独谓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战怡麟。”“大家之作,其言情也必沁人心脾,其写景也必豁人耳目,其次脱口而出,无矫揉妆束之态。以其所见者真,所知者深也。”由此可以看出,“境界”应至少包含以下三层含义:第一,境界既包括外界具体景象的状态,又包括人意识到的内在心灵世界的状态;第二,境界应是景物与情感的结合,即情景交融;第三,境界所包含的具体景象与内心世界都应自然真实。
对于“境界”,王国维又将其分为“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两类。由《人间词话》中的阐述可以得出,“有我之境”是将作者的主观情感赋予客观事物,主观性强,具有“宏壮”之美;“无我之境”是作者将自我与外物化为一体,两者难分彼此,客观性强,体现出“优美”的特点。但此处的“宏壮”与“优美”与我们日常使用的词义有所不同。王国维在《红楼梦评论》中对“有我之境”的“宏壮”与“无我之境”的“优美”做了详细的说明:“而美之为物有二种:一曰优美,一曰壮美(即‘宏壮’)。苟一物焉,与吾人无利害之关系,而吾人之观之也,不观其关系,而但观其物;或吾人之心中,无丝毫生活之欲存,而其观物也,不视为与我有关系之物,而但视为外物,则今之所观者,非昔之所观者也。此时吾心宁静之状态,名之曰‘优美之情’,而为此物曰‘优美’。若此物大不利于吾人,而吾人生活之意志为之破裂,因之意志遁去,而知力得为独立之作用,以深观其物,吾人谓此物曰‘壮美’,而谓其感情曰‘壮美之情’撼庭秋。”王国维所说的“宏壮”是情感表达得强烈鲜明,“我”之意志尚存且于某种外物有着对立关系;“优美”是情感表达得含蓄隐蔽,与外物没有利害冲突关系,并非宏伟阳刚与阴柔清婉之别。综上所述,“有我之境”可以解释为作者思想情感表达强烈、浓烈、自我意识强,使物多带有作者的情感色彩;“无我之境”即将作者的思想情感隐藏起来,使“我”融于物中,从而达到物我交融、浑然一体的境界。
结合具体作品来看,除《人间词话·三》所举词句外,《人间词话·二四》也就这一对概念的区分举出了具体的作品加以解释:
《诗·蒹葭》一篇最得风人深致。晏同叔之“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单联丽望尽天涯路”意颇近之。但一洒落,一悲壮耳。
在本则中,结合具体诗句可以看出,“洒落”与“优美”近义,“悲壮”与“宏壮”有相同之处。《蒹葭》中“苍苍”“凄凄”“采采”等对物的描写和“溯回”“溯游”等对人的描写,都较为平和从容,作者内心与世界外物没有对立冲突,表现出潇洒自然的状态,可以说写出了一种“无我之境”。而晏殊词句中则能让读者体会到明显的悲壮之情。一个“凋”字,使外物“著我之色彩”空袭德累斯顿,“独”“尽”二字又将作者孤独凄苦、思念深切之情表现得一览无余,可以说是“有我之境”的代表。
从常建的诗中我们也可以体会到“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的区别。《昭君墓》中“回车夜出塞,立马皆不发”二句,通过马的动作揭示了人的心情。马不发实际是因为人不愿发,不愿意离开昭君墓。想起当年画师的卑鄙行为和昭君在塞漠的悲惨遭遇,一行人都不禁潸然泪下。感情表达如此强烈,“有我之境”也。《吊王将军墓》中“今与山鬼临,残兵哭辽水”的情感则更加鲜明。不言其他而偏言墓与“山鬼”临,吊丧的军队也是编制严重残缺的,一“鬼”一“残”,士兵生活的凄惨与作者的深切同情和反战意愿表达得淋漓尽致。与此相对,“无我之境”在《梦太白西峰》“恬目缓舟趣国无咎,霁心投鸟群”与《江上琴兴》“江上调玉琴,一弦一清心”等诗句中体现得十分明显。诗人心静如水,极目远望,看江上一叶扁舟,望空中悠闲飞鸟,不觉身与物合,心与物游。调琴江上,手挥七弦,心境不觉随着温润的玉琴与悠扬的琴声变得清灵起来诺基亚n98,整个人处于物我相融的和谐之中。诗人的内心情感似有若无,恬淡至极,与外界没有任何矛盾之处。
“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都具有自己独特的魅力天赋图腾,虽然王国维认为“无我之境”与“有我之境”相比略胜一筹,但不得不说“有我之境”传递给读者的强烈的情感震撼也是不容否定的。从这一对概念的角度分析诗词等文学作品乃至文艺作品,的确可以给人以极大的审美启迪。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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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编&责:王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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