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儒学与汉帝国意识形态》笔记整理与总结② Notes-现卖
3.【陆贾“以顺守之”】
面对秦短命而亡的教训,汉初政治家、思想家无不受到震撼,转而寻找长治久安之道。陆贾对刘邦提出了“逆取顺守”的政策董健吾,而得到了后者的认同。关于这一观念,以二人的一段对话最为经典:
陆生时时前说《诗》、《书》。高帝骂之曰:“乃公居马上而得之,安事《诗》、《书》?”陆生曰:“居马上得之,宁可以马上治之乎?且汤、武逆取而以顺守之,文武并用,长久之术也。……向使秦已并天下,行仁义,法先圣,陛下安得有之?”高帝不怿而有惭色,乃谓陆生曰:“试为我著秦所以失天下韩爱晶,吾所以得之者何,及古成败之国。”陆贾乃粗述存亡之征,凡著十二篇。每奏一篇,高帝未尝不称善。左右呼万岁,号其书曰《新语》。
这段对话反映了几点值得注意之处:(一)刘邦原意是以偏刑罚的“以马上制之”的政策妥帖的意思,陆贾的观念为刘邦开启了治理国家新的思考方向,影响深远;(二)儒学至汉朝本已强弩之末韩秀雅,陆贾将儒家经典与历史教训结合,把不合时宜、脱离实际的儒学论述为符合帝国需要的思想,使其展现出新的魅力。
对于陆贾“以顺守之”的观念,结合意大利思想家葛兰西对国家与市民社会领导权的思考,更可有所映衬:国家政权的机构若只是单纯的强制机器,只拥有镇压工具,当严重的危机发生时,国家就成为正面攻击的对象,容易被摧毁;然而,当国家并不是单纯的强制机器,同时也是行使领导权的一切工具的整体时,尽管发生严重的危机,国家只是前进的堑壕,在它后面有工事和地堡坚固的链条显露出来,抵御巨大的危机,使国家不致成为被正面攻击的对象。
陆贾透过仁义、经艺、伦理教化所建立的伦理与社会秩序,对其功能做了重新论述,作为稳定帝国统治的深层机制。在这层稳定机制的保护之下,帝国就多了一层坚实结构的保护,当帝国遭遇重大危机时,这层稳定机制就浮现出来,成为护卫帝国与统治阶级的堡垒。
同时,结合叔孙通“起朝仪”的影响,陆贾认识到士人、儒者已处在前所未有的新时代,龙一仪必须调整自己的角色,以融入体制。他号召士人以经艺装备自己,使得以儒学为主导的理想秩序来临时,能够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而士人就成为帝国深层稳定机制的组成要素,与国家兴亡结合在一起,成为帝国稳定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除此之外,《韩诗外传》也对“士”建立共同认同,建构共同体,形成“士”集团的坚强现实力量起到了推进作用。
4.【贾谊建立“礼”世界】
处于汉文帝当政的贾谊,面对尊君秩序尚未建立、诸侯王僭越的问题,他希望借助“礼”的建立,对上述问题有所解决。
他提出堂、陛、地的阶级观念,希望透过三者之间的层层阶级,烘托出天子至高无上且难以企及的地位。而贾谊所提出的礼貌大臣与“刑不至大夫”也是为了尊君,透过“礼”与“刑”的分别运用讴姆,将统治者与被统治者的阶级严格区分开来。
面对中央与地方诸侯的矛盾,他主张实行强干弱枝的中央集权政策,彻底解决诸侯王坐大的问题,想用权势法制来压制诸侯王,并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的办法削弱诸侯王力量;同时,贾谊不忘透过“礼”,通过服章号令等标志严格区分天子与臣下等级,建立稳定政治秩序。另外,他也通过服章号令等方法,来帮助社会秩序和经济秩序的建立。
贾谊的基本立场虽较重视“礼”,但他并不否认“法”在现实上的功能。他所重视的“礼”渗入了法家精神,具体表现是:(1)极端尊君;(2)礼的严峻化、森严化;(3)重农抑商;(4)中央集权骏梦游戏。
既然贾谊将法家精神融入了其基本政策,说明法家也具有“顺守”的功能,那么法家何以有此功能?
(一)法家是战国以后新社会结构产物,到汉初并未有重大改变。造成这一历史趋势的社会条件有:①平民力量崛起,成为各国政权所倚赖的编户齐民;②周的宗法封建制渐趋崩溃,贵族势力衰落;③周礼秩序瓦解,法家提供了“法”的新秩序,一方面规范平民,导向富强、尊君目标;另一方面保障平民权益,法家成为顺应时代需要的思想。平民力量兴起主要表现在兵制变革与私田主兴起两方面:①贵族战争发展为全民皆兵的战争,兵源主要已来自平民阶层;②国君为直接征收田地税赋,必须承认私田存在,平民阶层已然成为国家军事力量与经济力量的基础。
(二)法家是为专制帝国催生的思想,秦帝国集权中央、尊君卑臣的工作踢要害,汉帝国并未改变。
从意识形态角度来看,贾谊的“礼”可谓是董仲舒的先驱,是汉帝国意识形态的雏形,具有多重帝国意识形态功能,如下:
(一)让人民心悦诚服认同体制的功能
①以人民不喜欢的秦来衬托“礼”的正当性,引导人民认同;
②以《容经》等经书教育全国上下,培养顺从“礼”的行为与心志;
③通过推出生活规范,改变心志
(二)表面上能顾及各阶层利益的功能
这种统治阶级的思想,归根究底当然是对统治阶级最有利的,但它往往并不是赤裸裸地以偏利统治阶级地姿态出现。一个能有效整合各阶级,能发挥意识形态说服工作的思想,一定要稍具妥协性,多少能牺牲本阶级利益,照顾不同阶级的利益,而且在表面上是对各阶级皆有利的思想。
贾谊的“礼”是极端尊君的,是为政权解决现实问题与寻求长治久安之道的,对帝王有利固不待言;但“礼”也是对士大夫集团有利的,如尊礼大臣与“刑不至大夫”的主张,虽是堂、陛、地阶级观念的一环,具有极端尊君的目的,但确实认识到了君臣是利益共同体的事实,代表辛苦挤进权力核心的士大夫集团的意愿;又如贾谊的“礼”秩序有重农抑商的主张,虽有整顿经济秩序的用意,但由于士大夫通常具有地主身份,因此重农抑商也是符合本身的阶级利益。
(三)深入各生活领域,成为行动指导原则的功能
(四)厚植统治阶级领导权的功能
由于以“礼”秩序所代表的社会结构,成为统治秩序的一部分,因此当社会发生重大变革时,此一“礼”秩序所构成的社会结构,就形成稳定的力量,成为阻碍革命运动冲击的坚固堡垒,而统治阶级的政治领导权就可以屹立不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