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写出娱乐的力量》貴志祐介 | 零壹五 连载-鲜肉月饼推理侦探团
寫出娛樂的力量:貴志祐介教你成為暢銷小說家
作者:貴志祐介
出版社:台灣角川
副标题:貴志祐介教你成為暢銷小說家
原作名:エンタテインメントの作り方
译者:陳映璇
出版年:2016-7-1
定价:NT260
装帧:平装
ISBN:9789864731695
图源/OCR/校对:WLROWG鮮肉月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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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行的合適時機是?
閱讀許許多多的作品,應該可以發現不同作家對斷行的頻率與時機點都不一樣吧!翻開書頁,一個段落若很長,便會緊緊塞滿文字,使頁面看起來較黑,感覺較為沉重;反過來說,若斷行過多,頁面就會看起來偏白,給人鬆散的印象。
那麼合適的斷行時機是什麼呢?其中並沒有明確的規定,終究應以「易讀性」來作優先判斷。
像是必須說明特殊事項,又或是營造緊張感讓讀者一口氣閱讀過去的地方,段落通常就會很長;可是斷行較少的頁面,
容易使讀者感受到窒息與壓迫感。在這種情況下——例如極為自然地將登場人物們的對話夾在其中——建議下點功夫,盡可能尋找出分段的方法。
與很久之前的世代相比,最近的年輕人對緊密的文字排列狀態有很強烈的抗拒感,過密的段落或許就會匆匆掃過,因此適當的斷行帶來的效果奇大無比。
閱讀時代小說(註9)一時,可以看到作品比起其他類型的小說分段更多,其中便有值得學習之處。舉例來說,要想直接表達出瞬間的天候或狀況,經常只用「雨。」一字就直接斷行;又或是該場面主角感受到的恐懼,以「寒毛直豎。」來呈現等手法。雖然可以用長篇大論說明現場狀況和氣氛,也可以簡短描述,直接傳達出當下的氛圍和緊張感。
作家的寫作能力、描述能力,就表現在這一點之上。斷行的時機,同樣建議盡量大量閱讀喜歡的作家文章,從中感受並加以學習。若覺得那位作家所帶出的節奏'呼吸很是舒適,那就試著模仿看看!這樣一來,自己的文字便也能夠漸漸掌握訣竅了!
註9:時代小說 多以江戶時代為背景的小說作品,劇情多為虛構架空,與真實的歷史小說不同。
▼基本上採第三人稱視角
小說中勢必存在有作者決定的「視角」;這個故事是以登場人物的視角所描寫的嗎?又或是並非登場人物,而是以「第三者」的視角編織出來的故事呢?要是作者描述的視角過於混淆,就會變得不好閱讀、難以理解,因此「視角」也是必須嚴守的規則之一。
在第三章已有提及,我認為基本上應採用第三人稱視角,也就是「第三者」的視角。舉例來說,在《來自新世界》一作中描述主角早季的情況時,會寫成「早季做了〇〇」、「早季看起來很〇〇」,這就是第三人稱。
這種時候就要避免去寫「早季很悲傷」,因為「悲傷」是一種情感,第三者不能以主觀視角加以描述,否則便會造成視角的混淆與不穩定。改善的方法則應該要站在第三者的立場,寫成「早季露出了悲傷的表情J。
另外必須注意的是,因為畢竟整個世界觀是以早季為中心進行描述,所以不可以在描述文內放入該時間點時他不應知道的訊息。
舉個例子,第一次見面的人對著主角自我介紹:「我是伊藤(Itou)。」嚴格上來說,這一幕應該是以耳朵聽取的場景,所以要是直接回答「對了,伊藤……」就很奇怪,因為描述中並沒有特定Itou是寫作「伊藤」、「伊東」還是「糸生」(註10)。
話又說回來,有些人認為省略某種程度的描寫才更能維持故事節奏;配合劇情,自覺性省略描述當然沒有什麼問題,不過重要的是嚴守「視角」之前提。
新人獎選評時,視角混淆很容易被評審扣分。就傾向上來說,上了年紀的評審委員中會較為嚴格看待視角設定;而實際上,在文學賞的評選中,也是過去對於視角問題的批判較嚴厲。
近年來,即便是職業作家的作品,也可以發現在視角上的規範漸漸愈發寬鬆了。可是即使如此,仍有其最低限度應遵守的界線。在一個場面裡交錯使用不同人物之視角,對讀者來說就會成為混亂的源頭。
通過初審、複審,卻怎麼樣都沒辦法走到最後一個階段谈无欲,又或是無法通過決選時,不妨重新檢視自己作品中的視角是否易於產生混淆。清楚整理過後大幅加以改善,作品應該能夠更易閱讀。
直到現在,Robert A. Heinlein《夏之門》仍是備受推崇的優秀科幻作品。
Heinlein在成為作家前做過各式各樣的工作,詳盡觀察人與組織並以此為題材,是一位善於細腻描寫人物的作家。在發生某些事情時,他對於人的行動、組織行動上的描寫毫無疑問是天下一絕,對有志成為作家的人來說有許多值得學習之處。
《夏之門》即是Heinlein所描繪的架空幻想作品。主角歷經沉痛的失戀與背叛,心灰意冷;就在某一天,他看到一塊「冷凍冬眠保險」的霓虹燈招牌详解九章算法,隨之展開了時光旅行。他通過睡眠抵達了未來世界,首先便為了獲取那個世界的知識,前往了圖書館。
雖然是科幻架空作品,但細節描繪得非常細緻,讓讀者與主角以同一視角開始蒐集情報,創作出紮實的世界觀後,使故事在脫離現實的背景中發展,也讓許多讀者產生了共鳴——這可以說是忠實嚴守視角的效果吧!-
小說創作的教學書中,季天笙有些作者指導「新手推薦使用第一人稱撰寫」,但小說與散文不同,用第一人稱撰寫並不容易。因為在使用第一人稱時,無法描寫未進入主要視角人物眼中的所有情報。
此外,一切的描述也都會通過視角人物的「濾鏡」後才下筆,就算是簡單地形容風景,也得要呈現出符合該人物個性的敘述。例如從沙灘眺望大海的場景,就會因為人物是否喜歡海洋而出現不同的描述。若人物過去曾遭遇海難,當然關於波浪的描寫方法也會產生差異。上述技巧層面的問題,到了中後期後極有可能提高碰壁撞牆的風險。第一人稱的文章確實較容易書寫谷微,可是若沒有明確的目的,純為只因「總覺得比較好寫」,第一人稱視角就不是什麼推薦的方法了。
另外更不建議採用第二人稱,像是透過「你是……」、「妳在……」等視角描寫情況,即使對職業作家來說,這也是門檻非常高的寫作方法。雖然偶爾可以看到採用第二視角完成的作品敌军前线,可是成功範例不得不說是少之又少。
如此稀少的範例之中,由Fredric Brown所寫的短篇集《Mostly Murder》裡就收錄有一篇以第二人稱視角撰寫的作品〈Don't Look Behind You〉。這部作品的故事發展是傳達訊息給從睡眠中甦醒的人物,所以便有其使用第二人稱的明確必然性。此一手法醞釀出了卓越的效果,只要讀過一遍就能明白。
這正是Fredric Brown特有的寫作功力;若對自己的文筆沒有自信,建議避免使用第二人稱較不易發生差錯。
註10:伊藤、伊東、糸生 三者日文讀音皆為Itou。
▼易讀性的真面目
「廢寢忘食,一口氣看完」,對作家來說乃是無上的光榮。我自己也是受到這樣的小說擄獲,才開始想要成為一名作家。撰寫出一部可以讓人沉浸其中陶醉閱讀的作品,是所有作家共通的願望吧!
第二章亦有提及,要呈現出易讀性的祕訣之一,就是創作出對立構造以及複數謎題。重要的是維持讀者的情緒,讓「支援推進器」一邊有效運作,一邊在「主引擎」上點火,才能讓讀者一口氣讀到最後。
例如山田風太郎的《甲賀忍法帖》,直到現在對我來說仍是經典之作。這是一部賭上德川三代將軍寶座的忍術武鬥戲,甲賀、伊賀忍者們紛紛使出祕術,大顯神通,其特徵說來就是互相使出如妖術、魔法般的技能。有人吐出黏液抓住對方;有人從喉嚨抓出吞嚥下去的槍擊中敵人;又甚或出現了死而復生的忍者,劇情幾乎毫無真實性。
而這部作品的優秀之處,就在於人物之間的相關關係縝密地組織在一起,若有一位「A」忍者张研江,那麼就會有一位擁有制衡其忍術的「B」忍者登場等等。透過如此細緻設定的對立軸,脫離現實的戰鬥之中也會生出絕妙的平衡。嶄新的構思與生氣蓬勃的描述背後,實存在一個經過計畫的結構。
Theodore Sturgeon的《More Than Human》是讓我迷上科幻作品的小說,也是一個瞬間引人入勝的故事。簡單來說刘睿哲,故事描述一個擁有超能力的超人類,採長篇小說形式,匯集了三篇中篇而成。
第一章描述一位擁有超能力的智能障礙者;第二章印象是描述一位擁有極高智慧的嬰孩,讓人不禁困惑:「這故事到底是想表達什麼?」卻沒想到回過神來,自己已無法自劇情挪開視線。或許敏銳的讀者已經有所察覺,石之森章太郎曾明言自己曾受此作品極大影響,才撰寫出《人造人009》。
這本書並非單純描述好幾個超能力者陸續登場,而是讓他們組成集團,初次形成了自我個性,此一點描述得極為出色,其過程也毫不遺漏地觸及了人類精神上的黑暗面。
從這部作品中我所學到的是:「無論想到了什麼樣的構想,試著寫出來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在撰寫前就自己踩下煞車,懷疑自己:「寫這種東西是歧視,說不定會有讀者抱怨。」或是:「就算是架空虛構,好像還是會被讀者批評設定太誇張。」《More Than Human》一書,教會了我這些事。
將構思都化作文章,於校潤之時反覆推敲,若最後依然判斷不應該寫則再行刪除即可。若自己為自己的創意設限,有可能便會捨棄優秀的種子,縮小文章格局,使易讀性在不知不覺間產生停滯。
提到易讀性,我印象深刻的是小學暑假忘卻一切陶醉苦讀的吉川英治《三國志》。現在我仍然記得那熱夏之中開著冷氣的房間內,我如何沉浸在那個世界裡;對當時的我來說,是一段極為幸福的時光。歷史的故事感覺起來很有氣韻,這也是讓我童心大悅的一點;而事實上我也透過這個故事,學習到中國古代歷史還有許多漢字。
除了吉川英治外,亦有不少作家以三國為題材;吉川英治版的特徵基本上就是以愛情為基調,所以故事非常平易近人、容易理解。
《水滸傳》也可以說得上是如此,創作出容易融入情感的故事後,剩下就只要讓作者引領著進入劇情世界之中异世药皇,就可以遇上一位又一位具有魅力的人物。舉例來說,擁有狡猾一面的劉備為了一訴衷情而擴張領土;而與之對照的則是獨有天才軍師之名的諸葛孔明。書中亦描寫了很有趣的構圖,敘述聰慧異常的人物(諸葛孔明)與格外具有魅力的人物(劉備)對決,到底誰會獲勝。
小學生的我便受了這種結構吸引,興致勃勃地閱讀下去,去感受整個世界縮圖,追著他們的一舉手一投足,其形象躍動於心。
橫山光輝的三國志漫畫版也很著名,但正因為小說只有文字,才更能讓人發揮想像力。
▼《惡之教典》目標:「讓讀者一口氣讀完」
敘述、文筆都是小說中很重要的元素。讀者是很纖細的,一旦在意起某個莫名的點,閱讀的速度就會瞬間緩慢下來。
「咦?」當讀者像這樣感覺到不對勁時,閱讀速度與興趣便會漸漸走下坡。
閱讀作品就與騎自行車一樣,速度越快,穩定度便越高。為了保持一定的閱讀速度,就應徹底避免使用微妙的詞彙以及脫離現實的人物角色等。
以我的作品為例,撰寫《惡之教典》從一開始就決定要寫出一部「能夠一口氣讀完的娛樂小說」。因此,我刻意比過去還少用漢字,並盡可能地讓一字一句都能夠簡潔明瞭地表達出來。
這部作品的目標是讓讀者一口氣讀完,但其中亦有所謂「難處」,得要確立一個二者對立的要素,以避免讀者與主角蓮實聖司產生太大共鳴。欠缺同理心的蓮實個性,才正是故事的核心所在。
此處我所想到的方法,就是於第一章與其後的章節裡逐漸改變讀者對主角(蓮實)的印象。各位閱讀《惡之教典》後,應該可以發現第一章中人物蓮實被我描寫成一位無所不能、深具魅力的人物,但到了下一章,其形象則漸漸地轉為不安定。
例如下述引用之段落,這一幕是蓮實將同事教師——園田叫來酒吧,想要說服他,以平息他與家長間爭端的場景。
「園田老師,真的很高興能聽到你這番話,我打從心底相信我們學校果然還是需要你這樣的老師。」
園田老師把裝了燒酎的酒杯放下,睜大了眼睛看著蓮實。
「我很清楚蓮實老師想說什麼,你是為了那件事而約我的吧?不過,我不能違反自己的信念,去跟學生家長道歉說什麼我不該體罰學生!」
「那當然。」
蓮實迅速答道。
「嗯?你的意思是?」
園田老師一臉狐疑。
「我的意思是,你完全不需要因為打了鳴瀨而向他道歉。的確,表面上所有體罰都是被禁止的,但這樣就能讓現在的小孩乖乘聽話嗎?打從心底為孩子們著想,而非一時宣洩情感的體罰是愛的鞭策。如果老師能讓孩子們在誤入岐途前,用這樣的體罰來協助孩子們回到正軌,他們將來一定會很感謝的。」
園田老師大大地點了點頭。
「我都不知道蓮實老師有這樣的想法曹福龙,唉呀,有種找到知己的感覺。」
蓮實看見對面的田浦老師呆呆地張開了嘴,大概是因為蓮實剛才說的和他平常跟學生說的完全不一樣吧!
「我們這些普通老師只是把必要的體罰交給某些老師,自己再擺出反對的姿態,我真覺得我們應該好好反省啊!」
「可束,偶例……蓮實老師……」
真田老師口齒不清地把話說到一半,田浦老師便用手掩住他的嘴。
「噢,我完全懂你的意思,也很慶幸今天能聽到蓮實老師的想法。不過,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昵?副校長說鳴瀨的家長態度很強硬呢!」
「是,所以我必須請園田老師去向他們道歉。」
「你說什麼?」
園田的眼裡亮起危險的光芒。
「你剛剛不是才說我沒必要道歉嗎?」
除了兩人之外的所有人都呆住了,兔拳店裡的溫度似乎瞬間降了十度。
「對,對於你打了鳴瀨這一點,我認為不需要道歉。不過你讓他受傷,就另當別論了。」
蓮實以平靜的語氣回答。
「如果你的體罰是冷靜地將學生導向正途,而不是被憤怒綁架的暴力,那麼理所當然地,你應該會小心不讓學生受傷對吧?我知道這樣說很失禮,但就一位專業教師而言,你不應該讓學生的眼角流血。而且像園田老師這種空手道高手,為什麼會用那麼糟糕的方式揍人呢?我到現在都還想不通啊!」
沉重的沉默持續了一段時間,四周每個人都吞了一口口水,看著事情發展。
「……沒想到我會被一個門外漢說技術糟,不過,你說的完全沒錯,所以我也無話可說蒋雪柔。」
園田老師終於發出的聲音裡帶著笑,每個人都安下心來,鬆了一口氣。
「我原本是想一巴掌打上鳴瀨的頭,可是在那一瞬間,他大概是想躲而把頭轉開,所以我揮中的是他眼睛旁邊。我實在是技術不精,居然連那種程度的反應都沒預料到。」
「一般來說,要是有人想打我們的頭,我們應該會低頭閃躲,但鳴瀨卻仰起身體。我真搞不懂現在的小孩啊_……」
一旁教古文的井原恒老師說出他的感想。他和往常一樣地平和,讓全場的氣氛都緩和了下來。
「……唉,好吧,對於讓鳴瀨受傷一事,我向他道歉。」
園田老師的態度就像個武術家,果斷乾脆。
「不過,關於體罰這件事本身的對錯,我不會改變我的信念。」
「謝謝你!」
蓮實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惡之教典上》新經典文化
蓮實尊重著頑固園田的自尊心,一邊控制場面以朝著所想之方向前進,此一場景便呈現出蓮實狡猾的一面。編織這一場景,一開始就會在讀者心中植入蓮實身為萬能教師的形象。
此處應避免透露後面劇情,即使是再怎麼難以融入情感的主角,只要開始展開「事件」,讀者就會想要知道後續的情節。換句話說,此處採用了特殊的寫法,先在開端引起讀者共鳴,使讀者對故事產生興趣,之後再漸漸一點點改變讀者對主角的印象。
《惡之教典》是經過計畫所構成的作品,只要讀者能夠對通往劇情高潮的故事轉折處產生興趣,就能夠一口氣讀到最後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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