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史记》中不为其立纪的汉惠帝是否真的软弱颓废、庸碌无为? 秦汉印记-秦汉新丝路
西汉第二任皇帝汉惠帝在中国历史上向来被认为是软弱颓废的,在政治上没有发挥明显的作用。
就连西汉史学大家司马迁在《史记》中也一反常态,并没有按照常规为汉惠帝立纪,而是将他的事迹寥寥数笔附记于《吕太后本纪》。
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更是对惠帝因为不忍心于母亲的残酷,就抛弃国家不顾念,纵情酒色的行为进行了批评,认为汉惠帝是固执于小仁,而不知大义。
汉惠帝安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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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关于汉惠帝柔弱的印象主要来源于《史记·吕太后本纪》中有关惠帝事迹的记载:
孝惠为人仁弱......吕后最怨戚夫人及其子赵王,乃令永巷囚戚夫人,而召赵王......孝惠帝慈仁,知太后怒,自迎赵王霸上,与入宫,自挟与赵王起居饮食。太后欲杀之,不得间。孝惠元年十二月,帝晨出射。赵王少脆皮情书,不能蚤起。太后闻其独居,使人持酖饮之。犁明,孝惠还,赵王已死......太后遂断戚夫人手足,去眼,煇耳,饮瘖药,使居厕中,命曰“人彘”。居数日,乃召孝惠帝观人彘。孝惠见,问,乃知其戚夫人,乃大哭,因病,岁馀不能起。使人请太后曰:“此非人所为。臣为太后子,终不能治天下。”孝惠以此日饮为淫乐,不听政,故有病也。
影视剧中的汉惠帝与张皇后
司马迁在文首就指出汉惠帝“为人仁弱”,在观人彘后,“大哭,因病,岁余不能起......以此日饮为淫乐,不听政,故有病也”,从心理承受能力和身体两方面,都给人留下了软弱和颓废的印象。但是爬梳文献字里行间拉卜楞人家,从惠帝竭力保护赵王如意、谴责吕后及坚持以长兄之礼对待齐王刘肥的事迹却看以看出,惠帝对待兄弟确实仁慈,但绝非软弱。
保护赵王刘如意之事发生在惠帝继承皇位后半年左右,说明了他从一开始非但不记恨这位曾经被迫与自己争夺太子之位的同父异母兄弟,反而决意对其进行保护,甚至不畏惧与强势的母后发生冲突。这些事迹都说明了惠帝具有独立的意志以及行使其意志的能力。
影视剧中的汉惠帝与赵王刘如意
《西京杂记》还记载了惠帝腰斩了杀死赵王的凶手,作为对主谋吕后的反击。清代学者梁玉绳中肯地指出:“惠帝护赵王甚挚,宁有不究其死者?”而为何惠帝的反击行动确并未见于《史记》呢?答案是司马迁是在隐讳惠帝忤逆其母吕后之事,淡化处理了以当时价值观念看来是不孝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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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文献中关于惠帝“日饮为淫乐,不听政”的记载究竟是否符合事实?《吕太后本纪》中记载惠帝在观人彘后,“大哭......故有病也”的记述对他的形象有很大影响。如果读者仅读到这一段,所得的关于惠帝的印象将是:他在遭受这一重大心理创伤后即自暴自弃、无所作为。司马光也是因此指责他“弃国家而不恤......可谓笃于小仁而未知大谊也”,有些学者也因此而认为这就是司马迁不为他立本纪的原因烽火英雄传。
事实上,惠帝在人彘事件后曾经给吕太后传过话“臣为太后子,终不能治天下”,传统的解读都是惠帝身为吕后之子,而吕后做出此种狠毒之事,惠帝以不听政作为报复手段。但实际上应该如王叔岷所解读的“身为太后子,而太后残毒如此,固无面目治天下也!曲芷含”也就是具有与其母吕后决裂之意,而没有从此不理朝政、不治天下之意。
影视剧中的吕后
回到“以此日饮为淫乐邹平房产网,不听政”的记述,时序与事实都错乱。首先乌坎事件,相国萧何于二年七月去世前惠帝还亲临探视并询问继任人选,这说明他并未在人彘事件后不问政事;其次,继任的相国曹参日夜饮酒不问政务,过一段事件后惠帝责怪他说:“你作为丞相,每天就是喝酒,别的事都不干,怎么能帮我治理天下?”这件事说明,这时候的惠帝不但没有生病、没有颓废不听政,反而对于朝政十分的关切,具有“忧天下”的胸怀。
影视剧中的曹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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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司马迁对惠帝的赞词是“垂拱......天下晏然”。而“垂拱”不是“不听政”好邦伲家政,不是“轻社稷”,也不是“弃国家而不恤”,而是“无为而治”。正如前文提到的,惠帝原本是对朝政十分上心的,也是在曹参的劝谏后才“垂拱”,采用“无为而治”的治国方略。这也就是说司马迁对惠帝不但没有责备之意,反而与班固一样具有疼惜爱怜之意。
班固赞曰:孝惠内修亲亲,外礼宰相,优宠齐悼、赵隐,恩敬笃矣。闻叔孙通之谏则惧然,纳曹相国之对而心说,可谓宽仁之主,遭吕太后亏损至德,悲夫 !
影视剧中的刘盈
刘盈去世后群臣给他的谥号是“惠”。东汉学者应劭解释道:“柔质慈民曰惠”,这个解释正是具有“仁弱”的意思。然而,根据《谥法》,“惠”也可以指“爱民好与”,即具有“宽仁”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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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览文献残卷,在《史记》、《汉书》中也能找到为数不多关于惠帝政绩的记载。
他下令恢复“十五税一”,“省法令妨民者”,直接减轻了农民的负担,可以看做是文景时减免刑罚的先声。
同时他还注重商业的发展,下令放松对商贾的约束,提高商贾的地位和“起长安西市”,都为长安城日后商业繁荣奠定了基础。
惠帝“女子年十五以上至三十不嫁,五算”的政令在当时百废待兴的社会背景下促进了人口的快速繁衍。
登基后颁布的“除挟书律”,正式废弃了秦以来的愚民政策,解放了人们的思想,为西汉中后期的文化大发展起到了奠基作用。
以上种种,都充分说明了惠帝不仅没有“不听政”,反而能够实施一些对当时国家发展具有积极作用的政策,是位“英主”,也并没有辜负其父高祖的期望。
影视剧中的刘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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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据 《史记》 与其他可靠史料对有关惠帝的记述进行分析和考证,发现关于惠帝的史实如下:
一、惠帝曾对其母杀害赵王如意的作为进行反击。二、其母召他观人彘的目的在教训他,他对此一残忍之举曾加以反击。三、他并未 “日饮为淫乐,不听政”。他既优礼宰相也勤政爱民,具有忧天下之胸怀,在曹参劝谏后改用无为而治的治国方式。四、他即位之初即因其母欲增封吕氏为王为侯而与其母发生激烈冲突,这也是导致吕后迁怒于已被幽禁于永巷之中的戚夫人的直接原因。
基于上述发现,年轻的惠帝的真实面目逐渐清晰,他秉性善良,刚毅正直,勤政爱民,既有主见又能接受劝谏,坚守父志始终如一,具有 “守成之主”的良好条件。
不幸的是,他的致命敌人竟然是他的亲生母亲。然而,他誓死遵守父亲的遗嘱骆抗先,坚决行使皇权,对其母的种种倒行逆施毫不软弱地进行反击。可悲的是,他终于不敌个性刚猛的母亲而抑郁早逝。
这应当就是司马迁在《史记》中对惠帝年间的历史“满纸错乱言,一把春秋笔”的原因:以隐文的方式记述汉惠帝的悲剧,一位父皇的孝子,母后的逆子,因孝道矛盾而牺牲的皇帝!
影视剧中的刘盈
参考文献:郑晓时,《汉惠帝新论——兼论司马迁的错乱之笔》,《中国史研究》官神全文阅读,2005年第3期。
编辑:阿愿
校对:Suc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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