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心》· 东野圭吾第二章 书香共读-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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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医院之后,北原打的前往大手町。虽然 这是为了去加山在职的“彭马科斯”,但是他的脑 海里都被其他念头所占据。 北原一边反刍着自己与草薙之间的交谈一边 陷入了自我厌恶之情。他很后悔说出那些明明没必要说出口的讽刺。他也无法原谅这个面对本厅 在职人员感到自卑的自己。 虽然他从未和草薙身在同一职场,但是作为 以警视厅搜查一课为目标的竞争对手,他一直留 心着对方。某一天,当他听说草薙被提拔到本厅 的时候,惊讶得头晕目眩。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 比较占有优势。
草薙很受老爷子们喜欢——在同期警察之中 有人这样说过。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北原也唯 有这样认为。自己不擅长讨上司欢心。自己唯有 这点劣于草薙,其他地方全都有不输给他的自 信。 可是。 不管源于怎样的理由,差距一旦拉开就无可 挽回了。在现在工作的地方,无论自己怎么努力 也无法拿出显赫的成果。就算在辖区内发生杀人 案件,结果依旧是搜查一课那群人成为主角。根 本就没有机会让地方警局的人大展身手。 真讽刺啊。他心想道。听说医院里发生了刺 伤案,冲去一看犯人却已经被制服。而且被害者正是自己曾经的竞争对手,制服犯人的也同样是 他。
对于有运气的人,似乎就算是休息日里也会 有机会找上门来。而留给北原的工作就只不过是 确认嫌疑人的精神状态是否异常而已。恐怕不会 留下任何实绩吧。 干不下去了——他忍不住这样低语道。您说 什么?出租车驾驶员这样问他,而他只是生硬地 回答了句“没什么”。 不出片刻就抵达了“彭马科斯”。北原决定先 向加山的直属上司——名叫村木的课长问话。那 是个四十出头,容貌柔和的男性。 “哎呀,这次真是给大家添麻烦了。我真是 做梦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吓了一大跳呢。” 两人在会客室里一碰面,村木就深深鞠躬道。 总之坐下再说吧。北原说道。 “因为昨天是工作日,贵公司当然有上班 吧。加山嫌疑犯有交请假条吗?” 面对第一个问题,村木用力点头: “前天他到我这里请假了。理由是说最近身 体不太好,所以要去大医院看看。”
“他没有具体说自己是哪里身体不好吗?” “虽然他本人没说,但是我也知道他是哪里 不舒服。不如说,之前我就建议他应该去医院看 看。” 北原意外地看向对方的脸:“有发生过什么 事吗?” “嗯……这个么,应该说是发生过。不止一 两次了,而且也不光是我一个人这么对他说。” “怎么回事?发生过什么事?” “比如说吧,就在前不久……” 村木说起了一周之前的事情。 那天的一个会议上,加山要负责进行新项目 的报告,因为他是那个项目的负责人。那是一个 董事们与部长们都有参与的大型会议。 直到中途为止都很顺利。讲解中使用了设置 在前方的投影仪,简单易懂。加山的语气也是轻 快明朗,可谓充满自信。 可是讲解过半时,他突然不正常起来。话语 变得断断续续,还时不时伴随长时间沉默。
村木 忍不住出声叫他,可是加山却不予回应。简直就像是听不见别人说话一般。他眼里充满血丝,额 头上大汗淋漓。 怎么回事?正当村山想要再叫他一次时。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天龙之寻道!滚 出去!从我脑袋里滚出去! 他就像是在驱赶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样挥 舞手臂,还这样大喊大叫。 “我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董事们也都 在场,我当时心想总之必须先要收拾场面,后半 部就由别人来负责说明讲解。不久之后加山君也 恢复了平静,并未对之后的会议产生影响。但是 他直到会议结束都是无精打采,沉默寡言。” “关于此事,他本人有说什么吗?” “他说自己是紧张过度陷入恐慌。不过我还 是觉得很奇怪。因为他以前在更大的会议上成功 进行过更有压力的演讲——所以在同龄人中他一 直都被称作是发迹股。” “哈哈,发迹股吗。” “因为他至今为止一直都有积累实绩。若是 光看销售成绩的话,在整个部门里都是首屈一指的。可是我想因为那件事,在上头人的心里印象 恐怕变差不少吧。”
北原又听了其他人的说法。结果,几乎所有 人说的都和村木一样。像是加山坐在座位上工作 的时候会突然开始喃喃自语,或是在商谈之中突 然无视对方说的话开始大喊一些莫名其妙的东 西。总之这些反映了加山最近的异常性的片段数 不胜数。 “我觉得他大概只是纸老虎吧。”和加山同时 进公司的叫做小中的男人这样说道,“他很擅长 卖弄自己。那种明明只是和别人做着同样的事陈用志, 却能让成果看上去显赫一倍的人。但是这种小聪 明也不可能一直管用下去,所以他大概也有在私 底下苦恼吧。被指名为那个项目的负责人其实对 他来说也成了巨大的压力吧?” 北原点头同意。警察里也有那种人。他心 想,哪个世界都一样啊。 回到警局之后,北原重新对加山进行了审 讯。对他讲了在公司里的所听所闻之后,他垂头 丧气地耷拉下了脑袋。
“果然,不光是课长,其他人也都注意到我 的异常了啊……” “全都是因为幻听吗?” 加山无力地点头回答了北原的质问。 “在重要工作的时候就会听到那个声音。‘去 死’‘杀了你’之类。项目会议的时候听到的要比 平时更大声,而且反复不停。结果我就不知道自 己该说什么才好,陷入了混乱。” 北原心想,听见那种声音的话也难怪他混乱 了。 “你有和谁谈起过幻听的事情吗?” 加山缓缓摇头。 “我对谁都没说过。我怕自己要是说自己听 见幻听的话就会从那些重要的工作上被撤下 来。” 果然虚荣心很强的样子。北原想起了那个叫 做小中的同事说过的话。 “可是结果你实在忍不下去,决定去医院看 看福娃贝贝。谁知竟在医院里听到了幻听,于是失了心智 发起狂来——是这样吗?”
“至今为止我只在公司里听到过。可是,终 于是在外面也……”加山抱住了头,“我闯下大祸 了。” 北原望着沮丧的嫌疑人,心想这样一来就算 是解决一桩案件了。简单来说就是普普通通的公 司职员因为精神衰弱而冲动性发狂。谁都不会提 出异议的吧。接着只要提出笔录报告就可以了。 要不要进行精神鉴定、提不提出起诉都是检察院 的事,与自己无关。 他心想,这不过是件很有地方警局风格的简 单案件。 然而到了第二天早上,这个想法就被推翻 了。北原被刑事课长叫去,见着一名年轻女性。 她面目凛然,站姿端正。虽然穿着私服,但是北 原一眼就看出她是名警察。 刑事课长介绍了她的身份。她是警视厅搜查 一课的搜查员,叫做内海薰。似乎和草薙在同一 个班组。 “关于我们现在在负责的那桩案件,她好像 希望你能进行协助。我刚才稍微听她讲了讲,怎么说呢,好像还挺麻烦的。下面就交给你了。” 刑事课长这么说。
嗬?北原看着女警的脸:“那么总之先听您 说说吧。” 两人移到房间一角所设置的简易会客桌椅 上。北原盯紧眺望着女警那端正的容貌。 为什么这种小妞却会在搜查一课呢。他满心 不满。其实原委大概猜得出。估计是前几年的时 候因为“WOMAN计划”而被提拔的吧。警察厅 那里突然给出一句“从今往后的犯罪搜查中,女 性的观点将会变得相当重要,所以我们要在警察 本部的所有部门里积极吸收年轻的女性搜查 员”,于是警视厅搜查一课里也增加了女性数 量。 什么都不懂的小妞就因为上层的一时兴起而 走上了精英路线,而自己却永远都在打下手。真 是干不下去了。他恨不得唾骂。 “于是,我要怎么帮你?”北原一边这样问道 一边翘起了腿。
“一句话说来就是交换情报。北原先生是负 责加山幸宏一案的对吧。那个案件有可能和我们 目前正在处理的一桩案件有所关联。” “啊?”北原夸张地长大了嘴,“能有什么关 系?加山是因为精神衰弱而发起狂来的,不可能 和其他案件有所关联。” “不止是单纯的精神衰弱,而是幻听呢。”内 海薰口齿清晰地说道。 北原一边把玩着自己的领带一边点头: “……你是从草薙那儿听来的吗?” “您去加山的公司收集过情报了吗?” “去过了。就算是分局的刑警,这点小事还 是会做的。” “关于幻听一事,您得到证词了吗?” 北原深呼吸,然后放下了翘着的腿,稍微探 身上前。 “到底是什么事?因为压力或者其他原因而 精神失常的工薪族为了看病上医院,却在那里突 然发起狂来。这只是这样一桩案件。为什么搜查 一课会对这样的案件感兴趣?你别遮遮掩掩了,也让我看看你们手里的牌如何?”
北原认为自己已经发出了凶狠的声音,可是 内海薰连嘴角都不曾抽动一下。她拉过一旁的 包,从中取出了记事本。 “我并非打算遮遮掩掩。那么我就说一说我 们的案子吧。事情发生在大约两个月前,办公电 器制造商‘彭马科斯’的营业部长——早见达郎先 生从自家阳台坠落身亡。虽然自杀的可能性比较 高,但是因为客厅的墙上附有他的血迹所以也有 他杀的可能性,于是我们科室就负责了案件搜 查。” “这么说起来草薙也提起过这事。”北原想起 了病房里的谈话,“但是那件事不是以自杀结案 了吗?听草薙的语气是这样。” “如您所说,最后判断为自杀。我想这个结 论并不会发生改变。” 我搞不懂。北原说道。 “你们那边是自杀,我这边只不过是精神失 常的上班族突然发疯。哪里能有联系?只不过是 两人的公司一样而已不是吗?这种程度的偶然并不罕见。”
内海闻言,将视线落在记事本上,翻动着纸 页。 “草薙先生他拜托鉴定科分析了早见达郎先 生所用的电脑。根据其结果,我们得知早见先生 他频繁地以某两个字作为关键词进行搜索。” “两个字?” 内海薰将记事本转向了北原。那里写着两个 字。 “一个是‘灵’,另一个则是‘声’。” 北原动了动嘴角:“这什么啊?” “似乎草薙先生当时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 事。可是当他听北原先生讲述这次案件的时候, 他突然灵光乍现。” “什么样的灵光?” “很多人证实,大约从死前一个月开始早见 达郎先生的样子就开始变得奇怪。他看上去像是 在极度害怕什么,总是紧张兮兮的。当我们从他 杀方向进行搜查的时候,一度考虑过早见先生本 人是否感觉到自己的性命正在受到威胁,可是当他杀的可能性消失之后,早见先生究竟在害怕什 么就成了个谜。”
“也就是说,这个谜已经解开了?” “虽然还只是想象。”内海薰说道,“草薙先 生的意见是,早见达郎先生会不会也和加山嫌疑 人一样听到了幻听?那个声音会不会听起来特别 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这么一想的话,也就 可以说明‘灵’与‘声’是在查什么了。” “从另一个世界?” “您有可能不知道,在早见先生死前三个 月,别的部门的女性也自杀身亡了。早见先生与 那位女性有着不伦关系,并且我们认为他与她的 自杀也有因果联系。” “那就是说,那个叫做早见的部长是听到了 已经死掉的女人的声音?” “虽然这都还只是草薙先生的推论而已……” 嗬嗬。北原发出了滑稽的笑声。 “草薙那家伙还真是净想些怪事。不过大概 确实是这样吧。被自己抛弃的女人自杀了的话, 不管是谁都会睡不安稳的吧。要是心里明白是自己害了她的话,听见点幻听也不奇怪。于是,这 又如何?”
“加山也听到了幻听是吧。这成为了他犯案 的导火索。” 北原凝视着女警,少许收回些身子,将体重 移到了靠背上。 “那又怎么样?你到底想说什么?” “身在同一公司的人,同样因为幻听而烦恼 ——只将其称作是偶然,可以吗?” 北原忍不住喷笑出来。 “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其他还能有什么想 法?还是说,幻听就和流感一样会传染?” “也许是的。”内海薰面无表情地答道,“或 者是,又有其他更深层的原因。” “蠢透了。”北原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草薙那家伙是不是不太正常了?你去跟他说, 有时间考虑这种荒诞无稽的事情的话,还不如准 备准备升职考试吧。” “您认为是荒诞无稽的吗?”
“对。首先,我对精神病什么的没兴趣。虽 然加山似乎确实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不过这 总归就是压力或者紧张之类的原因吧。如果说不 是偶然的话,那八成是因为环境。他们的公司大 概就是这种压力大得会叫人精神失常的地方 吧花魁的玩物。” “两个月前,草薙先生在进行询问的时候,” 内海薰将视线移到了记事本上,“听说早见先生 在工作上应该是毫无烦恼。关于营业部长一职他 可说是做的一帆风顺。” “不管旁人看来如何,本人的想法其他人是 不可能知道的。而且,就算那两个人都听到了幻 听,而幻听原因也是一样的,这又和我们的工作 有什么关系?你们的案件不过是单纯的自杀,而 我们这边也不过是一桩伤害案而已,这不会变, 不是吗?” “这难道不是取决于幻听的原因吗?” “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可是内海薰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看 了看手表。
“北原先生,接下来能否与我一同去一个地 方?” “一个地方?哪里?” 内海薰用细长的眼睛笔直凝视着他。 “有可能替我们解开这个幻听之谜的人那 里。” 一边穿过帝都大学的大门,北原一边心想自 己已经多少年未曾来过这种地方了。在自己至今 为止负责过的案件之中,几乎没有过必须到大学 来取证的案子。硬要说的话,也就是造访那些受 委托进行司法解剖的法医学教室吧。可是,在那 种时候,与其说是来到大学,还不如说只是感觉 来到了医院而已。更别提是向与犯罪搜查完全不 沾边的物理学者求教,这种想法分毫也未在北原 的脑海中浮现过。 他有听过传言,说草薙借助那个名叫汤川的 学者的力量解决了诸多疑难案件。就算再怎么走 投无路,他竟会去向普通老百姓求助,真叫人怀 疑他的神经构造。他难道没有身为刑警的自尊 吗?
所以,当内海薰告诉他目的地时,他一度想 要拒绝。首先,他认为加山一案已经了结。 可是仔细想想的话拜见一次草薙他们的做事 方法也不坏,所以他变了主意。听内海薰话里的 意思,她似乎也和汤川打过不少交道。反正自己 手头也没有其他急着处理的工作,于是就半看笑 话地跟来瞧瞧。 内海薰似乎早已熟门熟路,在校园里毫不犹 豫地前进。两人所踏入的教学楼中有一种说不上 是药味还是油味的,反正从未闻过的味道。要不 是因为这种事的话,恐怕是北原一辈子都不会踏 入的场所。 最后,两人抵达了一间叫做物理学科第十三 研究室的房间。 内海薰敲门之后,传来了“请进”的回答。北 原跟着她走进房间。房间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工 作台,在那上面以及它的周围,摆放着一些复杂 得叫人不敢乱碰的机器。 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背对两人坐在里面的座 位上。电脑屏幕上映出了一些唯有称之为奇形怪状的图形。
男人站起身来转头。正是昨天在草薙的病房 里见过的汤川。他今天戴着昨天未戴的无框眼 镜。 久违了——汤川这样对内海薰说道。 “好久不见。真是非常抱歉在您忙碌的时候 打扰您。” “刚才草薙打了电话给我。真是,你俩真不 讲理啊。有言在先,要是科学杂志的采访之类, 我这里可是要提前两周预约才会接受的。”汤川 这样说完之后冲北原点点头,“昨天有劳您了。” “那时候我真是失礼了。”北原低头道。 “您无需道歉。录口供的时候遣散无关人员 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汤川将目光移到内 海薰身上,“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这次的案件也 会把我给卷进去。” “不,还不一定呢。”北原说道,“应该说, 我认为恐怕并没有老师您出场的必要。” 汤川用手指抬了抬眼镜中央,然后低头看向 内海薰:“是么?”
“还不知道。所以我们才来征询您的意见。” 哦。汤川以一脸难以释然的表情点了点头之 后,向北原问道:“总之先喝杯咖啡如何。虽然 是速溶的。” “不必了。时间宝贵。” 是吗。汤川坐在了工作台边上的椅子上。 “那么就先听听你们要说的吧。据草薙说, 是关于幻听?” “是的。这次的关键词是幻听。”内海薰开了 这么个头之后,开始讲述案件。 两个月前的自杀骚动,以及这次的案件。她 明确说明了两者都很有可能与幻听有关,但是很 难认为这只是一场偶然的主旨。她的讲解简介明 了,却连细节部分也都有进行最低限度的传达。 北原在边上听着她说话,内心暗暗咂舌,心想毕 竟是被提拔到搜查一课的人,脑袋很灵光啊。当 然了,光凭这点是没法当好刑警的。 “原来如此,确实叫人很感兴趣啊。”听她讲 完之后,汤川说道,“不过,幻听本来就是精神 性的东西吧。我不认为需要物理学者登场。”
北原也深有同感,用力点头。然而内海薰又道:“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话,我也会这样认为。 但是同一家公司里有两个人在同一时期为幻听所 恼的话,是不是也可以认为是精神性之外的—— 也就是物理性的什么东西在发挥作用呢?” “比如说?怎么样的魔法?” “草薙先生他说,”内海薰舔了舔粉色的嘴 唇,继续说道,“以前曾听汤川老师提起过超指 向性扩音器的事情。说是有办法只让极小范围内 的人听到声音。” 汤川展颜,镜片下的眼睛微微眯细。 “是指超声波定向系统(hypersonic sound system)吗?嗬,真意外,那个科学 盲居然会记得这种事情,我倒有些刮目相看 了。” “你们到底是在说什么?”北原问道。从头到 尾都完全听不懂。 “一般的声音都是从发生源开始以扇形传 播,但是超音波的扩散范围极其狭隘,几乎是笔直前进的。这个特点称作为高指向性。而能够发 挥它的这个优点的装置就是超声波定向系统。”
“嗬……”虽然含糊地点了点头,但是其实并 没听懂。 “简单来说,”汤川补充道,“正如内海君所 言,只有很小范围内能够听见从那个扩音器里发 出的声音。就算有一大群人聚在一起,也可以只 让其中的数人听见这个声音。” “这种事情也办得到吗?” “如果条件吻合的话就办得到。”汤川将视线 移回到内海薰身上,“草薙认为是有人刻意让加 山他们听见幻听吗?” “他认为有这个可能性。” “哈,说蠢话!”北原唾弃地说道,“怎么可 能有这种事。那家伙都在想些什么啊。” “为什么您可以断言呢?”汤川问道。 北原回望着学者的眼睛: “因为就算做了这种事情也没意义。让别人 听见幻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首先,姑且不提加 山,所谓‘两个月前自杀的部长也听到了幻听’一说只不过是草薙的想象而已吧。”
“根据内海君刚才所说的话来看,我认为这 个想象非常具有合理性。” 北原在面孔前面挥挥手。 “这是想太多了。老师啊,案件搜查并不是 这么回事。只凭胡思乱想就指望得出成败,这未 免也想得太美了。” “我们没人打算只凭胡思乱想得出结论。想 要分析某种现象的话,就必须寻找所有的可能 性。换言之,当有人提出某个意见时,首先必须 要尊重它。就连检验都不检验,只因为它与自己 的想法感觉不合就否定他人意见,这是缺乏上进 心的懒人所为。” “懒人?”北原瞪向物理学者。 “是的,懒人。聆听他人意见,不断确认自 己的做法想法是否正确,这是一桩非常费心费力 的事情。与此相比,不听别人的意见,只固执于 自己的想法就要轻松得多。只求轻松的人就叫懒 人,不是吗?”
北原咬紧嘴唇,握紧了右拳。他满心都是想 朝着汤川那端正的脸上揍一拳的冲动。 “汤川老师。”这时内海薰发话了,“有办法 验证草薙先生的推论的正确与否吗?” 汤川点头。 “首先我想听听当事人们的说法。话虽如 此,其中一人已经死了,所以也只能去问另一人 而已。” 北原深吸一口气,不由自主地鼓起了鼻翼: “您说您想和加山谈谈?” “是的。” “这怎么成!”北原一口咬定,“你只是和案 件无关的一般老百姓。只是一个学者。怎么能让 这种人去见嫌疑犯。” “可是想要解开幻听之谜的话……” “没必要。”北原故意铿锵作响地站起身来, “虽然我不知道你和草薙至今为止得出了多少成 果,总之不要连我们的案件都插手。加山一案已 经结了,你就别再多此一举。”然后他又俯视着 内海薰说道:“你去跟草薙说,叫他少得寸进尺。”
“草薙先生绝非抱着这种想法……” “烦死了反刍的意思,别来管我。”北原大步穿过研究 室,握住了门把。 “你想走的话请便,不过我有言在先。”身后 传来了汤川的声音,“这次因为是草薙拜托我, 我才会又来帮忙搜查。其实我根本不想扯上这种 事。你要结束搜查的话,我也会抽身不管。因为 不管案件的真相得不得到澄明,我比你更无所 谓。你想清楚这点再决定比较好——是要和以前 一样固执己见?还是聆听他人意见,挑战新的事 物?” 北原依旧握紧着门把手转过身去。视线里面 满是憎恶。 可是物理学者似乎丝毫不为所动,扶正了眼 镜。 “草薙会尊重我这个外行人的意见。还会聆 听身为女性的后辈刑警的声音。你办不到和他同 样的事情吗?”北原咬紧了牙关。握着门把的手因为愤怒而 开始发抖。5
听说面谈者是名物理学者之后,加山浮现了 迷茫的表情。北原心想也是。考虑到现在的情 况,和加山谈话的人也应该是心理学家或者精神 科医生才对。 面谈决定使用警察局里的小会议室。只有北 原和内海薰同时在场。虽然已经向上司们进行了 说明,但这毕竟只是一场非正式的面谈。 “那声音听起来怎么样?”汤川开始提问, “听说是低沉的男声,那么大概可以听得多清 楚?有没有过听不清的情况?” “一直都听得非常清楚。”加山答道,“就是 因此,听见幻听的时候就完全听不见其他人的说 话声。不管边上有多吵,还是可以听得到幻 听。” “您有试过耳塞吗?”
“试过,可是没有效果,于是立刻就放弃 了。” “完全没有效果吗?” “是的。” “听说幻听主要是在公司里的时候听见。现 在还会听到吗?” “不,自从被捕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了。 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说到这里,加山稍稍放 缓了表情。他之前恐怕真的很痛苦。 “听见幻听的时候,您边上有人吗?” “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在我还没注意到 那是幻听的时候,每次都会回首四顾,基本上周 围都是空无一人。” “您有和谁谈过幻听的事情吗?” 加山神情苦涩地摇摇头: “没有。要是早点看医生的话就好了。” “您有听说过其他因幻听而苦恼的人吗?” 汤川的这个问题令加山意外地眨了眨眼: “有这样的传言吗?”
可是汤川只是面无表情地回答:“还不知 道。所以我才向您确认——您有听说过吗?” “至少我没听说过。” “那么您认为您的幻听是出于什么原因?” 加山神色认真地沉默半晌之后,缓缓开口: “我想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太过脆弱了。 虽然有了点小成绩开始得意忘形,但是被指名为 项目负责人之后我确实感觉到了压力。一直担心 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做好。我本以为自己是坚强的 人,结果却只不过是自恃甚高而已,现在真的感 到非常非常惭愧。” “换言之,您认为是精神方面的原因?” “可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加山垂下眼 帘。 面谈结束之后,加山被送回了拘留所。北原 他们还是留在小会议室里。 “您认为如何?”内海薰向汤川问道。 物理学者神色严峻地将视线落在 MEMO上:“草薙的假设不成立了。”
“草薙先生的假设?” “会不会是有人使用了超指向性扩音器—— 也就是超声波定向系统的假设。虽然是个很有趣 的想法,但是根据加山的证词,我只能说这个可 能性消失了。就算搭载着超声波,声音还是声 音。带了耳塞却依旧听得清的话这说不通。” “而加山确实说了毫无效果呢。” 汤川点头。 “其实我本来就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超声 波定向系统还难以达成小型轻量化,我不认为能 够避人耳目地操作它。” “那么,事情就这么敲定了吧。”北原插嘴 道,“幻听果然还是由于加山自己得病,和物理 和科学都毫无关系。” 顿时,汤川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用指尖推 了推眼镜。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结论?明明只不过是消 去了一种假设而已。” “那么您是说还有其他办法吗?”
可是汤川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用意 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北原与内海薰。 “我有点想要确认的事。” 什么事?这样问他的人是内海薰。 “听说加山在会议中也听到过幻听。我希望 你们查一下,有些什么人参与了那场会议。还 有,尽可能查出加山听见幻听时身边都有些什么 人。再有一点就是,希望能够查一查和早见在同 一楼层工作的人之中,最近有没有听见幻听的 人。” “您是说还有其他人也这样?”北原问道。 “如果幻听是人为造成的话,就算存在同样 的受害者也不足为奇。同时可以想到这人无法对 人倾诉,正在独自烦恼。问题在于如何找出这样 的人来。”汤川凝视着北原的脸,“就算是专业的 刑警,果然也很难找出这样的人来吧?” 物理学者显然是在挑衅北原。虽然乖乖上钩 很叫人生气,但是若被他以为自己不战而逃的话 就更不情愿了。
我会想点办法的。北原答道。7
才刚对着电脑坐定,就有人站在了自己面 前。抬头一看称呼后缀,是课长村木。 有什么事?脇坂睦美问道。 “警察又来了。”村木耷拉着眉毛,“他们好 像想问你些事。” “问我?”睦美用手压住了自己胸口,“是加 山先生的事吗?” “我想多半是吧。” “可是我和加山先生并不特别熟啊……” “或许是这样没错,但是既然他们特地指名 要你的话,应该是有什么理由的。他们在三号会 客室里等着,你能不能立刻去一次?” “好的。” 虽然心中并不释然,但她还是关了机离开座 位。正当她朝着出入口走去时,身后有人叫道 “睦美”。转头一看,邻座的长仓一惠朝着自己奔 来。
怎么了?睦美问道。 一惠环顾四下之后,问道:“警察叫你过去 吗?” “是这样没错……” 顿时,一惠她露出了抱歉的表情,双手合在 胸前: “对不起,也许是因为我说了怪话的关系。” “怪话?” “刚才我也被叫过去了。那时候被问了各种 问题,就把你的事情给说出来了。” 睦美惊讶地看着一惠:“到底被问了什么问 题?” “这个……我想你见到警察就知道了。但是 并不是说你坏话哦,我只是回答了他们的问题而 已。” 她吞吞吐吐的。睦美有些不耐烦起来:“什 么啊?说清楚嘛。” “所以说,你马上就会知道的。” 一惠又说了一次“对不起哦”,然后转身离 开。望着她的背影,睦美嘟哝了声“什么嘛”。既然不打算清楚回答自己的话,一开始就什么都别 说不就好了。
在会客室等着自己的人是一男一女马建国是谁。双方都 是见过的脸。男性是加山幸宏引发案件之后,而 女性则是在早见达郎自杀的时候前来问询的警 察。 “很抱歉在您忙碌的时候打扰您。”名叫北原 的男警察说道,“今天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调查加 山嫌疑人所犯一案,而来这里听听公司诸位的意 见。还请您多多配合。” 彬彬有礼的态度反而很可疑。睦美坐直了身 体:“我需要说些什么?” “光看前一次诸位同事的证词的话,加山嫌 疑人最近一阵子精神情况持续不稳定,这很有可 能直接诱发了案件。然而现在的问题是,是什么 原因使得加山嫌疑人变成这样?如果是工作环境 有问题的话,这一点也会对审判造成影响。” 好像有点听明白警察在说什么了。“于是 呢?”睦美问道。
“请告诉我们真心话。加山的工作环境如 何?很容易积聚压力吗?” 睦美歪了歪脑袋。 “因为我和他工作上几乎没有接点,所以不 太清楚。听说他被任命为项目负责人,那时候我 心里是想过‘真辛苦啊’……” “那么,其他人呢?” “其他人?” “加山之外,还有没有因为压力而搞坏身体 或者精神变得脆弱的人?有没有因为这类事情而 帮别人出过主意?” “并没——”这种事情。这句话刚说到一半, 她恍然大悟,突然明白长仓一惠对自己所说的那 些话的意思了。 “脇坂小姐。”这次是女警她温和地冲自己说 道,“我们从某位人士那里听说,您正在为耳鸣 而烦恼呢。” 果然如此。睦美确信道。面对“最近有没有 什么表现异常的人”这个问题,一惠列出了睦美 的名字。
“如何呢?”女警又问了一次。 “并没什么大不了的。”睦美毅然答道——要 是被人以为是加山的一丘之貉可就惨了,“只是 暂时性的现象,现在几乎已经痊愈了。王俪桥” 北原以满是怀疑的眼神看了过来:“真的 吗?” “是真的。为什么我要撒谎?”睦美不由得生 起气来。 “您有没有为了耳鸣一事而上医院?”北原问 道。 “虽然去过,但是医生说并无异常。” “换言之,您至今也不知道耳鸣的原因是 吗。” “是这样没错……可是无所谓不是吗?反正 现在已经治好了。”由于被望着自己的北原的眼 神所摄,睦美的声音在发抖。目光中并无威压 感,但是潜伏着那种——想要识破撒谎者心中任 何一点小小动摇的——冷彻的光芒。 “脇坂小姐。”北原说道褐石园,“如果您真的已经 不再耳鸣的话那自然是好。但是如果您至今还会 听到耳鸣的话,请务必告诉我们实话。这个耳鸣 有可能和一些您完全不知道、又与您完全无关的 事情有关。” 睦美屏住了呼吸。感觉就像是被人揪住了自 己长时间以来的烦恼的辫子。
突然,北原的表情缓和下来: “……话虽如此,其实我也是半信半疑呢。” “诶?” “去除他人的幻听这种事情真的办得到吗? ——您也是这样想的吧。可是,有人说根据情况 的话真的可以。然而,为此您必须要向我们说真 话。如何?脇坂小姐,能不能相信我们这一次 呢?” 北原的声音就像是水滴渗入干燥的沙子一般 浸透了睦美的心田。这些人知道自己的耳鸣的原 因。并且还说也许可以将它去除。 “如何?您还是断言说已经不再听见耳鸣了 吗?”北原再一次确认道。 睦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确认道:“以后真 的不会再听到耳鸣吗?”
第二天,来到公司的睦美在前往办公室之前 先去了一次会客室。因为刑警们指示她这样做。 进去一看,屋里只有昨天那个女警以及一名高个 子的男性。北原不在。 那名高个子男性身着针织衫和上衣外套,看 起来不像是刑警。他说自己叫做汤川,是帝都大 学物理学部的副教授,但是睦美满腹疑问。物理 学家是想要做什么? 汤川拿出了一个香烟盒般大小的四角形机 器。表面小小的凸起看起来像是开关。机器上还 连着电线,电线末端附有形似五十円硬币的金属 片。
“请撕开金属片内侧的胶,然后将其贴在耳 朵后面。不管是左耳还是右耳都可以。” 睦美依汤川所说,将它贴到了右耳后面。 “请用右手拿着这个。”汤川将机器交给睦 美,然后走到了不远处的笔记本电脑前,“请打 开开关,然后随便说点什么。” 睦美打开开关,然后说了句“你好”。
汤川看着电脑屏幕,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后走 回来。 “其他时候将开关关掉即可,等听见耳鸣了 就请将它打开。” “然后耳鸣就会停止吗?” 不。汤川摇摇头。 “我不知道情况会如何。但是如果顺利的 话,也许从明天开始您就不会再为耳鸣而苦恼 了。” “是怎么回事?请告诉我。” “这要等全部真相解明之后才行。”汤川一脸 云淡风轻。 为了不让别人看见,睦美小心地将机器藏在 衣服底下之后离开了会客室。走进办公室一看, 已经有几名同僚来了。长仓一惠也在其中。昨 天,睦美见过警察回到座位时,她面露不安地问 自己“如何?”。睦美回答她“没什么”。虽然心里 有些疙瘩,但是如果立场相反的话,恐怕自己也 会做同样的事。何况,万一耳鸣真的就此消失, 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她还是自己的恩人呢。
“早上好。”睦美冲一惠问好之后,一惠也高 高兴兴地回答道“早上好”。 “怎么了?有发生什么好事吗?”一惠问道。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可是,你看起来很高兴嘛。” “诶,是么?”睦美歪了歪脑袋走回座位。也 许确实如此吧。平时里总是讨厌得不得了的耳 鸣,今天却如此满心期待。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呢?好奇心蠢蠢欲动。 一如既往的上午开始了。熟悉的面孔们纷纷 到来,各自走到座位。放在墙边的复印机大概是 在检修,有两名穿着工作人员制服的男人正在对 其进行作业。 不久之后,上班铃声响起。睦美浑身充满着 紧张感,开始了每天的第一项工作——也就是启 动电脑。 至今,耳鸣还是几乎每天都会来临。开始上 班之后不久、午饭时、回家路上——基本上都是 这些时间段。虽然很担心会不会迟早影响到自己 的工作,但是至今为止还没出过问题。
今天的耳鸣会在什么时候发生呢。 睦美确认了下藏在衣服下的机器的感触。没 问题,随时可以打开开关。可是打开开关之后会 发生什么呢?那名学者究竟在想什么?这个机器 究竟是什么? 正当她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一边想要开始工作 时,那个如同小虫飞舞一般的声音突然在脑中响 起梅林湖。节奏乱七八糟,也没有旋律可言。像是在蹂 躏睦美的思考一般,不快的声音。 睦美打开了机器的开关。可是声音没有消 失。小虫依然在头脑里回旋。睦美闭起眼,咬紧 了牙关。 就在这时,声音突然消失了。与此同时,她 听见周围的人们发出了骚动声。 睦美打开双眼环顾四周。在她的座位后方十 来米处,看似是复印机技工的人正拧住了一个男 人的手臂。 一时之间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直到过了 好久,她才发现那个穿着工作人员制服的人正是 ——北原刑警。7
被带到问讯室的小中行秀简直像是只小动 物。他本来就肩膀狭窄,再像老婆婆一样瘘着背 坐下的话,身体看起来更是小了一圈。怯弱的眼 睛像是随时都要滴出泪来,目光移个不停。 哥哥留下了设备——小中的供述是从这句话 开始的。 “你是指那个奇怪的机器吧。” 面对北原的质问,小中瑟瑟发抖地点头。 “那个是prototype……就是试做样机。哥 哥他们做出了更高完成度的东西,半年之前带着 那个去了美国。因为和那边的研究所签下了合作 开发的合同。” “你本来就知道机器的操作方法吗?” “本来就知道。因为我当过几次实验品。那 时候我觉得那是个了不起的发明,觉得可以靠它 来操纵别人。” “然后你就趁着你哥不在之便,对公司里的 人试用了这个吗?”
“……是的。” “第一个是早见达郎先生吗。为什么选了 他?” 一瞬之间小中突然露出了格外冰冷的神情, 哼了哼鼻子。 对于这个问题,小中的回答出乎北原的意料 ——“因为我觉得有趣”。 “有趣?这算什么?” “可是,岂不是很有趣吗?和他搞不伦的女 职员自杀了,他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您难道 不想看看这种人听见幽灵的声音之后会如何 吗?” 据小中所说,他让早见听的是女人的抽泣 声。 “我从录像带和DVD里收集了女人的哭泣 声,然后送到了早见的脑子里。精彩极了哦。平 时明明是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却一下子开始畏 畏缩缩。远远一看就知道他吓得半死,于是我确 信他和那个女职员的自杀绝不会没关系。”
“你是想要为那个女职员报仇吗精炼石中盐?” 听见这个问题,小中初次露出了笑容。 “报仇?说什么呢。我完全不认得那个死掉 的女职员。我只是憎恨早见而已——那个不懂得 对别人实力作出正当评价的无能部长。” 北原朝后靠去,看着这个开始说出意外之言 的嫌疑人:“你憎恨早见吗?” “当然憎恨啊。交给加山做的那个项目,其 实本来是我的提案。可是早见部长不光横刀夺走 了我的主意,还提拔自己中意的下属来做负责 人。他居然把我当个跑腿的,您认为这种事情可 以原谅吗?所以我用幻听报复了他。不过有言在 先,我只在公司里对早见部长使用过那个机器 哦,从没有在公司外使用过,所以他的自杀并不 是我的错。” “可是,目前的有力看法是,由于人工制造 的幻听使他的精神出现破绽,从而真的开始听到 幻听,最后冲动性地走上了自杀之路。即使如此 你也认为不是自己的错吗?”
“那种事——”小中不高兴地说道,“我才不 管呢。是因为他自己问心有愧才会闹成那样 的。” 北原叹了口气,再度开口道。 “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而让加山听见幻听的 吗?换言之,你嫉妒那个超越自己、走上精英之 路的人吗?” “那家伙啊,”小中抬起头来,“只是处事精 明而已。我的大学比他好,目前为止的实绩也从 来没输过。不管怎么想,我的评价都不应该比他 差。所以我只是想要矫正这种不讲理的事情而 已。”
“为什么你不惜追到医院去让他听见幻听?” 小中撇了撇泛红的嘴唇。 “我想要将他逼到绝路。在看医生之前听见 幻听的话,一定没法再保持冷静。以那个状态就 医的话,我觉得一定会被确诊为有病。” 北原歪着头,看着小中狭小的面孔。 “不惜做这种事情来陷害竞争对手,你不觉 得空虚吗?你难道就没有想过用自己的实力来取胜吗?” 顿时,小中露出了闹别扭的小孩一般的神 情。 “因为自己的实力得不到正当评价,所以没 办法不是吗?” 北原挠了挠头。这家伙完全没搞懂,他心 想。这家伙也和我一样。 “喂,我告诉你些事吧。”北原说道,“加山 他啊,自从被带到这里来之后,从没辩解过只言 片语。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全都是致歉。不仅是对 被害者,他还深深反省,说自己给公司添了麻 烦。就连听到幻听一事,他也反省说是自己的心 不够坚强。如果我是你们公司的社长的话,想都 不用想就知道该提拔谁。” 虽然小中极力要让圆溜溜的眼睛里呈现憎恶 之色,可是显然流露出了伤心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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