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坏小孩》 《长夜难明》 读书便当·肆-小小的星光空中决战
这个礼拜,我用三天刷完了紫金陈的三本小说:《高智商犯罪2:化工女王的逆袭》、《坏小孩》、《长夜难明》,终于在最后作出了口腔溃疡。
反倒是《无证之罪》只刷了剧没看原著。
紫金陈写的小说,作者色彩很浓,行文中足见其对母校浙大的深情厚谊,但凡是高智商的主,都是浙大出品,这波给母校的电话打得很溜。
《坏小孩》
作者:紫金陈出版社:浦睿文化·湖南文艺出版社副标题:推理之王2出版年:2014-9-1页数:452
《高智商犯罪2:化工女王的逆袭》属于紫金陈的“高智商犯罪”系列,这个系列本来还有个更刺激的名字,后来被和谐了。《化工女王》很像一部犯罪爽片前线任务,主角陈进很厉害,但其做法我不认同,无视程序正义,为复仇杀了很多人。而且,这本书从标题就开始玩套路,一直玩到最后,让人觉得很刻意。
幸好,《坏小孩》挽救了我对紫金陈的认知。
有人说《坏小孩》像《白夜行》,我倒觉得像《恶意》。顺便一提,《恶意》是东野圭吾作品中我最喜欢的一本,很精彩,在已知凶手的前提下还能悬念迭生,尤其是最后凶手无来由的厌恶更是让我为之一震,背脊发寒。
《坏小孩》结尾的日记,也可以说是相当惊艳。张韶轩
主角朱朝阳在日记上写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故事,都与现实中的物证、人证严丝合缝,但其涉及真凶和真相的关键之处,又与现实截然相反。
他这份让人毛骨悚然的聪明,正是这本书的绝妙之处。
一如《致命ID》里的小男孩
朱朝阳,他到底是个怎样的小孩?
他聪明内向韩素音,成绩稳居全校第一,是父母眼里“别人家的孩子”。正是他好学生的标签曲无忆,成了他最好的伪装,让他成功摆脱大人的怀疑,将罪名嫁祸他人。
然而,这样一个人见人夸的好学生,却害死了六个人。
就算他妹妹朱晶晶的死是一次意外,但之后他父亲、王瑶、张东升,甚至他的好友丁浩、普普,这些人的死亡,无一不在他的计算范围之内。
小孩子有这么可怕吗?当然有。
想知道熊孩子有多可怕,可以看电影《伊甸湖》,这帮熊孩子简直比丧尸还恐怖。豆瓣上关于这电影有条评论,我深以为然:“七岁的小男孩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他们有好奇心、行动力、破坏力以及《未成年人保护法》。”
在成年人眼里,小孩子永远是简单的,即便小孩会撒谎,那谎言也是能马上戳穿的。他们根本想象不到小孩子的诡计多端,哪怕他们自己也曾当过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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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铺垫了很长的情节,例如王瑶上门撕逼、泼粪,朱父的冷漠怀疑,都是为了给朱朝阳的弑父添加合理性。但说实话,这种合理性有必要吗?
就像小说里刑警叶军说的:“同样家庭的小孩,他们孤儿院里还有很多,可那么多人都好好地生活着,慢慢成长着,可见不能把犯罪都归咎于环境,更重要的是自己放弃了走正路的心。”
诚然,朱朝阳的父亲确实可恨,但朱朝阳母亲的教育方式才真正影响了他吧?
他母亲出场次数很少,但无脑泼妇形象跃然纸上。她平时和朱朝阳聊天时,就将王瑶和朱晶晶称为“大婊子”和“小婊子”,连朱晶晶横死后还称之为“小婊子”,言语间颇有幸灾乐祸之意。
一个小孩被人推下楼枉死,作为成年人毫无怜悯之心,也是让人心寒。联系到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豫章书院事件,我刷微博时还看见有不少家长呼吁复学!天哪,这些家庭里的小孩若长大后还能三观正常,那也是堪称奇迹。
《长夜难明》
作者:紫金陈出版社:云南人民出版社出品方:浦睿文化出版年:2017-1页数:288
紫金陈称《坏小孩》是其笔力之最宁波三中,确实如此。但作为一个机缘巧合读了法学,又碰巧从事法律的人,看完《长夜难明》更感唏嘘。
我看到最后,还很不争气地在被窝里哭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要吐槽下紫金陈的文笔。他在书里尬幽默真的相当出戏,甚至让我一度以为不是同一个人写的。难道是因为题材太压抑太无奈,所以要来点段子调节下气氛?
但讲真,一点都不好笑啊!
言归正传,这本小说有点像韩国的《熔炉》,但侵犯幼女的魔爪不是来自校长,而是高官。
与《熔炉》更为不同的是,那个为了翻案赌上自己的前程、爱情、家庭乃至生命的检察官江阳,不是强奸幼女事件的见证者,而是整个事件完完全全的局外人。
他甚至都不认识那些被害少女,他唯一接触到这案子的契机,也只有支教大学生侯贵平的遇害,而他和侯贵平也只是昔日同窗,并无深交。
因而相比之下,他的奔走更让人钦佩。
他本来可以是吴检察长的女婿,也是前途无量的检察官,但在几度犹豫之后,他走上了翻案的不归路,直至他去世时,已经变得穷困潦倒,身败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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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像是一个黑洞,越往下读,越让人感到绝望。
在现代法制体系之下,毁灭证据、颠倒黑白,将好人污蔑成坏人竟也如此简单,实在是令人震惊。
我以为到了结尾,江阳、张超不惜伪造杀人来获得的舆论影响力,可以让他们奋斗了这么多年的案子得以平反,我以为那些恶人终将遭到惩罚,我以为这个社会可以变得清清白白,我以为会柳暗花明,我以为即使长夜漫漫,终有一日会阳光普照……
但是,长夜难明,只剩寒蝉悲泣。
尤其是小说结尾那几则新闻通稿,表面平淡无奇,却让我心中燃起的希望瞬间熄灭,就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从四肢发麻的激动,变成四肢无力的心冷。
正义必定会胜利吗?
每一个法律人,在执业之前,可能都已经做好了面对世界阴暗面的准备。作为社会的守夜人,我们深知这个世界的不公,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个世界的不公,才更渴求正义,希望能在自己的职责范围内,让世界公平那么一点点。
平心而论,我没有江阳的勇气和坚持,我做不到为一个连当事人都不愿提起的真相放弃一切。在庞大的社会机器面前,我感到自己的渺小,我会害怕,我会衡量利弊,会盘算胜利的可能,会为自己白白的牺牲感到不值。
我想,我们大多数人,大概都和法医陈明章说的一样吧。
很多人都相信你们,但是他们不敢像你们一样,有勇气正面与那个庞大的团伙对抗,但是他们心里是支持你们的。要知道,大部分人的心地都是善良的,是站在正义这一边的。
他们虽然保持沉默,但他们知道你们在做些什么。现在也是一种黑与白之间的平衡,如果你们遭到不测,那么此刻将引起沉默的大多数巨大的反弹……当你们这样代表正义的调查人员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时,沉默的那一方会彻底愤怒,黑白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而江阳却拥有常人难及的勇气和坚持,在这条路上走了十年,他经历了那么多的不公与冤屈,他苦恼过、咆哮过靠大虾,但他始终怀揣着希望,他的这份赤子之心连对手都感到敬佩。
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配得起“十年饮冰,难凉热血”八个字。
但江阳在钱包丢了之后,却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段也很戳泪点,因为很真实。我记得高考第一天,考完数学我就很失落,但没有哭,反而是在考完英语以后,突然觉得自己完蛋了,回家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只是因为选词填空的最后一个是来不及蒙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数学考得一塌糊涂,我却偏偏因为英语而哭得一塌糊涂。
大概,这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对于很多事情,我们不愿意承认那个最重要、最理所当然的转折点,仿佛只要不承认就没有输,就能挺过去。然而,在我们强颜欢笑的时候,总有一个意想不到的瞬间,所有的悲伤和委屈汹涌而至,将我们的坚持击垮。
那是一个我们自认为安全的瞬间,因为有了那个契机,我们可以释放出所有压力,我们可以向脆弱妥协,我们可以怀疑自己,我们可以选择放弃。
这个瞬间之后,通常会形成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
一种就是所谓的“想通了、看开了”,他们放下了自己的坚持,变成了沉默的大多数;另一种则是在大哭过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走上了布满荆棘之路。
我不能评价两种人的高低,选择舒适是人的本能,我只是更佩服后一种人。
当他们面对无底深渊,依旧一路奋战时,无底深渊也成为了他们的前程万里不死医神。
长夜难明之际,有人心如明镜,却保持沉默,犹如锦衣夜行;
但也有人渺小孤独,却秉烛夜行,即使烛光微弱,也足以照亮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