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儿国》的口碑和票房是如何崩塌的清夜吟? 热片快评-i看影视
大年初一,两年前就开始宣传并预订了春节档的《女儿国》如期上映,却在这个春节假期经历了从排片比到口碑的断崖式下跌,到今天票房勉强突破7亿,豆瓣评分4.7千年期,在春节档的五部影片中无论是票房还是口碑均处于最低。
看《女儿国》之前,其实内心是充满期待的,因为该片曾在“2017电影之夜”被评为“年度最受期待系列电影奖”,作为出品人之一的黄渤则表示,看过成片之后觉得其将是一部超乎预期的影片。因为带着这种期待而去,所遭受的失望也就被放大十倍。而网上很多观众控诉该片“催眠”效果极佳也是属实。影片开场十分钟,我的邻座就已经开启此起彼伏的呼噜模式,虽然中间有醒来短时看了一下微信,但是很快又沉沉睡去。前排、后座也不时想起“好无聊啊”“什么时候能结束啊?”之类的感叹,声声传入我的耳朵。这是我在一个四线小县城的影院观看此片的真实场景。
所以,当后来看到《女儿国》在“春节档”市场高开低走的消息,我没有任何惊诧之感。因为随着当下电影市场的日益成熟和观众的理性化,口碑影响排片、进而影响票房已经成为一种趋势。在这一市场境遇中,只能说,《女儿国》毫无悬念地收获了它应该有的结局。
郑保瑞从2014年开启《西游记》的电影改编,至今已经三部,虽然票房不错,但其实口碑一直不佳,豆瓣评分基本处在5分以下。网上有人概括郑保瑞导演改编剧的三大弊端:架空原著、场景不中不洋 、毫无情节以及过于炫技。《女儿国》几乎全部沿袭了这些缺陷,而且在剧情的编织和人物的设定上,成为迄今为止最弱的一部。导演的本意是讲述一个安静、简单而美好的爱情故事,但是因为审美趣味的平庸烂俗和情节的弱智,最终达成的却是一个“很傻很天真”的爱情闹剧,乃至于绚烂的场景营造和高超的特效也难以拯救其口碑和票房。与《西游记》原著中“唐僧”被认为“人种”受到女儿国的欢迎不同,这个“厌男症”国度的先祖典籍中就有关于“男子”是“毒物”的记载,但是在少女国王初遇唐僧电光石火的刹那间,用慢镜头呈现出来的,是“傻白甜少女”初见男人“花痴”般的欣喜,丝毫也看不到这一“厌男症”文化背景带给她的犹豫和怀疑。唐僧的形象与原著、86版电视剧相比有很大的不同,在于唐僧的“动心”不是一点点,而是有着更为暧昧主动的色彩,甚至有计划带着国王一起西行、与女王表白“如有来生”等情节,这直接导致唐僧的形象变得面目模糊。没有遵守佛家规则的坚定底色,必然弱化唐僧面对红尘的艰难取舍感,唐僧的“情劫”也就失去了该有的力度。唐僧跨越“九九八十一难”中最难的“情劫”,最后升华为“爱一个人和爱众生是一样的”儒家式家国情怀,而非佛家的必然使命。而且,剧中展现出来的唐僧心智极其幼稚奇才公子,被国王问渡众生为何不先渡肚子里的孩子,竟然决定要把孩子生下来!此为雷人情节一;雷人情节二是唐僧和国王在“苦海行舟”经历“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卿卿我我生死相随,荒诞有余感人不足。编导舍弃了原著中“蜘蛛精”这一条线索,代之于国师妈妈和忘川河神的精神恋爱。忘川河神等待二十年等不来爱人,一怒之下水漫女儿国,导演本意是以此来反衬少女国王“爱他,就要学会放手”的通达爱情观,以及唐僧的博爱境界“爱一个人和爱众生,没有区别”,但是这一不着调的人神恋爱故事显得有些喧宾夺主;故事本身又缺乏情感逻辑的支撑,国师妈妈的杀马特造型和河神不男不女的扮相也很难让人产生对这对“CP”的认同感;更重要的是,将恋爱和事业直接对立起来,这一主题理念也完全不能和现代社会意识接轨,尤其不能为职场女性所接受。《女儿国》中的爱情故事不能令人信服和感动,唐僧师徒的形象改编也差强人意,缺乏亮点。孙悟空成为了唐僧的精神导师,不但果断做主给唐僧饮下“落胎泉”,还开导唐僧“时间长了玩美舞娘,情就会慢慢淡下去” ,老到的形象倒是和粗犷老成的造型相吻合。猪八戒一如既往地好色,但没有“色”出新的高度。沙僧化身“肌肉男”撩妹却被妹撩,这一反转故事也仅仅是一个取悦观众的廉价笑料。影片没有为这些角色的性格内涵和精神成长提供足够的表现空间,因而在改编中也没有提供具有创新价值的艺术经验和思想价值。
从影片的风格来看,《女儿国》是分裂的、混搭的。前半部分主要走《大话西游》《西游降魔录》这类后现代经典解构路线。从影片一开始唐僧师徒的无厘头对话套路、“脱裤子”的梗、如意真仙的伪娘扮相以及与孙悟空一起的“卖腐”表演、“色魔”猪八戒偷看女孩们洗澡的片段,包括女孩们身着夜总会风服饰的审美趣味,都显现出影片试图以恶俗调笑的方式迎合观众。后半部分则以勾兑鸡汤为主,尤其是一涉及到感情戏的部分,就开启“琼瑶剧”模式。“情为何物?”“爱一个人和爱众生是一样的”这些似是而非的“金句”既没有丰富饱满的故事情节演绎作为支撑,也没有深刻的内涵留待开掘,最终自然无法达到诠释主题校园寻美记,感动观众的效果。虽然,花费了巨资的特效使得女儿国的场景绚烂美丽到极致,一些打斗场景也声效饱满,堪称视觉奇景,但是因为没有合理的情节锲入,美感也就无所附丽。比如河神因为执念掀起的巨浪在银幕上如烟花般慢慢散落开来,带来的不是震撼,尾关优哉而是一种强烈的无聊感排山倒海般地袭来。这个时候坐在影院里真的是一种煎熬,内心无比焦虑地等待着这种无聊什么时候能够停止。
两个小时的《女儿国》,终于在无聊的等待中结束了;而依托于这个国民大IP掀起的“西游”改编热,却因为大量热钱的涌入正在开启新一轮的资本盛宴。《女儿国》的末尾预告郑保瑞导演的下一部电影是《火焰山》文梦洋,不出意外,将在2020年的春节上映;周星驰两年前就已经明确提过《西游降魔录》《西游伏妖篇》之外还会有续集;李安据说也在筹备《西游记玄奘》盛智文,并邀请到阿米尔·汗担任主演。此外,还有坚持认为“孙悟空不能谈恋爱”的六小龄童,正在准备“西游记”三部曲《敢问路在何方》。回顾电影史,历史又是何其相似!上个世纪的20年代,由《盘丝洞》《火焰山》等开启的“武侠神怪片”曾风行一时,短短几年就产出了20多部根据西游故事改编的电影。但是,在一窝蜂的改编热潮中,因为多部改编影片的票房失利,最终导致当时多个中小规模的电影公司迅速破产,西游题材电影改编的探索热潮也戛然而止。当下“西游”改编的盛况几乎和当年不差上下,不免让人心生几分担忧。就《女儿国》而言,公开的成本是5.5亿元,必须达到15亿票房才能保本,但目前的数据是刚刚过7亿,在“春节档”接近尾声的当下,《女儿国》的票房惨败已经成为一个定局。《女儿国》票房的惨败亲兄热弟,对于目前大量正在进行之中的西游电影项目,将会带来怎样的影响?《女儿国》是否会成为一个拐点,引发西游改编热的逐步退潮?只能说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了。
作者简介:丁励,影评人。
版式设计:郭凌
责任编辑:丁莉丽 郭新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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