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房间》 影评-北京外国语大学团委少林武王
电影《房间》
该片改编自爱玛·多诺霍的同名原著小说,讲述了女孩乔伊被囚禁在一间房间中长达七年之久,在出逃后和儿子一起重新认识社会,适应社会的故事。
一间棚屋,
四面厚墙,
一片天窗。
这里是乔伊的深渊,
也是杰克的全部宇宙。
每一天清晨妖晶记,杰克都会耐心地向房间里的每一件物品问好,从盆栽到水槽,再到马桶和床底下的蛋壳蛇。可是别误会,这并不是一个和善友好的童话故事,恰恰相反十绝阵,这里只是黑暗现实的温情面纱。
杰克是多年前被诱拐的少女乔伊与施暴者老尼克生下的儿子。他从出生起便从未离开过这间圈禁着乔伊的棚屋。外人眼中不可想象的区区十几立方米,便是他的全宇宙。
“
盆栽是真的,但树不是。蜘蛛是真的,但是松鼠和狗,只是电视里的。”
杰克来到这个世界五年了,他对世界的所有认识都来自于这间棚屋和棚屋里的一台老旧电视。
柏拉图《国家篇》里的洞穴之喻提到被锁链束缚的囚徒,他们只能通过观看投影在洞穴墙壁上的火光光影来了解世界的起承转合。
杰克则是被关在棚屋里的囚徒,那台电视便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木偶戏,他盯着那个小小的方框,窥视着流光溢彩的一个个电视星球。真实的世界以虚拟光影的模样被构筑进了他稚嫩的世界观。尽管乔伊曾见识过这个硕大无朋的世界,可是她不曾费力矫正过杰克影子般的世界观——所见即是所得,一个费心描绘却未曾谋面的外部世界终究难以让年纪尚幼的杰克接受。
可是幻象终究有被戳破的一天。
某一天清晨,这间温度恒定的棚屋被老尼克停掉了供电。杰克在寒冷中呼出一团团白气,他说,他变成了一条龙武田弘光。“龙”,在这里不再是一个从儿童视角出发、未染风霜的浪漫比喻。而是一个切切实实的人生隐喻。从今以后的杰克,再也不是小孩子了,而是像电影《狗牙》里的妹妹一样,终要经过“拔牙”的痛楚,终要正式走进真实世界去触碰叮咣作响的现实。贴骨的寒冷从墙外渗入,这与世隔绝的房间再也无法独善其身。
乔伊决定向杰克吐露关于世界的全部真相阆中熊猫乐园。电视星球并不是一帧帧平面图画,而是墙外真实可触的练达世事。她要杰克在世界观全面崩塌的阵痛中,帮助两个人重新回到外面的世界。
装死,跳车,求助路人,一切如同水到渠成。老尼克被绳之以法,电影进行到这里似乎就该进入尾声了,毕竟该经历的磨难和该体会的绝处逢生都已经全部到位,悲情与高潮间的跌宕回转也渲染得恰到好处。可是导演的野心并不止步于此。绝处逢生后对深渊的凝视和反思才是导演视图窥探的深意。
曾经把房间当做全宇宙的杰克乱步奇谭,第一次在无限延展、房间无数的世界惊叹,试图去接受这份广博;乔伊逃离了无自由的四方地,再一次面对生活的诸多繁杂。
七年过去,乔伊的人生已经被这匪夷所思的遭遇毁得面目全非。而曾经的亲人与挚友却仍在自己的轨道上正常前行,继续住舒适的房屋、养可爱的宠物、有充足的食物。她质问自己的母亲:你教我做一个善良的人九转雷神诀,为什么最后我的善良把我引向了如此可怕的境地。在棚屋里所默默承受的委屈在重见天日的此时才开始重重反击。她急着否定被那小小房间锁住的七年,如同急着否认杰克与老尼克之间的血缘关系。
而社会又并非总是一边倒的善解人意。记者质问乔伊,为什么不在杰克出生时做出终极牺牲,将他送出棚屋,让他拥有一个正常的童年。乔伊哑然,无力回望那段黑暗时光,冯月平于是她选择了结束本来要重新被光明点亮的人生。
苦难分明混沌难辨,旁观者却仍旧期望有至高无上的人性出现。他们在击打着乔伊,同时也在击打着在某些时候异常脆弱的人性。人生已被逼入绝境,可是真正的愈伤在这时才开始。杰克剪下被自己视为力量所在的头发,寄给了被送往医院的乔伊。尽管乔伊自认为不是一个好妈妈,可他说,她始终还是妈妈。一个深处痛苦中也不曾忘记小心呵护他的妈妈。
她给他读《爱丽丝漫游仙境》的故事,带他玩“指哪跑哪”的游戏,用仅有的食材给他做生日蛋糕。那间四四方方的屋子尽管家具贫乏却情感丰沛。
他们居住的房间其实很大,无论从哪边走都不会触到边,何况这里还有妈妈临沭天气预报。于他而言,道德上的不完美只是外太空的复杂规则,日复一日的陪伴教导才是肌肤可感的实体。在媒体面前饱受指摘的母亲,其实是他的珍宝。在杰克的逻辑里,房间就是房间,关上门,这里就是独立星球。蛋壳蛇是这颗星球上最漂亮的东西,勺子是最会吃食物的东西,而他是屋里零零碎碎所有物品中最会跳跃的、最会奔跑的和最会阅读的,他就是这颗星球上最强的人。母亲也一样。无需接受外界的评判,她就是最好的母亲。这样看来,反而是在现实社会里相处已久的人类太过较真苛刻,他们没看见深渊处暗自滋生的小心呵护,而是向这个遗世独立的房间继续索要完美无缺的道德。既罔顾了房间的自有逻辑,又忽略了真实社会的瑕疵遍布。
走出房间之后的乔伊变得怯懦。她不敢再探入深渊,回望那被房间锁住的七年,她只敢对着曾经的自己百般苛刻,奋力反驳曾在棚屋里拼命应对生活的自己。勇敢地撑过七年的她,此时却如同一只不肯抬头的鸵鸟。与苦难的战斗将人的每一寸筋骨耗尽,她只有在苦难告罄之后才敢稍有松懈,露出疲态。可是人们总是反复描绘苦难的晦涩模样,却常常忘记在张扬舞爪的生活面前自己用力的仪态身量。没有人可以彻底抹去仇恨与悲伤,正如没有人可以消磨乔伊的爱与善良。
乔伊出院之后,和杰克一起回到了曾经的房间。杰克像从前每个清晨问好一样,向房间里的每件物品一一告别。
再见,盆栽;再见,椅子
再见,水槽;再见,天窗。
那个由电视星球里的平面人构成的宇宙已经结束,他和乔伊都要重新开始接纳与被接纳。从此以后,他们要尽力尝试这世间的所有事物。以爱普资华企,以温暖,他们终于彻底从这个房间里出去了。
文案 | 李梓源
排版 | 张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