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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那些年》第三章 偷梁换柱(上)
偷钓本因自娱情,梁帝寺院候佳音。
换取万钱修新庙,柱横井口怨阴兵。
导语:偷,本意是贼儿不经意的拿走,拿走时主人不知道。也就是说当事双方,应该是一个知道,一个不知道。那问题来了,偷情的当事双方,男的女的都知道,怎么能算偷,顶多算是调情。为什么大家仍然会用偷情当成偷情呢,语法上没有问题,是概念出了问题。偷还有一个本质属性,就是存在利益受害方。如果贼儿只是拿走你身上一粒尘埃,这官司是没办法打赢的,因为无法证明利益受到损害。
实际工作和生活中,时常就会遇到类似情况,明明知道谁是贼儿,却拿对方没有办法,因为你首先不太容易证明你就是你,他就是他;更无法肯定时间、地点、人物能说到丝毫不差。用证据说明一切,一切用证据说话,所有推断和猜测都有可能成立时,说话前先摸摸口袋。
01.调情
自从知道林枫和方玲玲的故事,孙祥做了两件事。一是要陈玉约见黄玲玲,在云洲吃顿饭;二是要陈玉安排王婧去趟临海,协助临海分公司那边处置方玲玲的事情。之所以都让陈玉来安排,孙祥有他的考虑,至于是什么,只有陈玉心里清楚。
陈玉觉得,是时候离开DR公司了,再不离开,恐怕自己很难在孙祥和林枫、方玲玲和黄玲玲的旋涡里搅清楚。孙祥单恋她,而陈玉又单恋林枫;方玲玲既是师姐又是情敌,黄玲玲长得特别像她又同样是孙总的追求对象。陈玉快要疯了,怎么会让她面对这么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默默做完这一切,陈玉回到办公室,开始写辞职信。
得知黄玲玲接受邀请后,孙祥浑身上下都透着喜气洋洋,无论谁来请示汇报工作,他都会勉励一句“干得不错”。这么反常的表现,令所有人都非常惊讶,私下里议论纷纷。有的说,一定是叶总准备把董事会主席的位置交接给孙总;有的说,可能是孙总的夫人怀上宝宝了;有的说,要么是孙总炒的期货大赚了一笔。
唯独没有人猜测孙祥交上了桃花运,因为以大家的观察了解,这个孙总平时又刻苦又刻薄,成天板着个脸,不懂得浪漫不向往生活,不可能会有女人缘。更何况,孙祥还是叶家的驸马,肯定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叶子祥分分钟饶不了他。
以前,孙祥忙起来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吃饭睡觉搭进去不少。也正因为看到孙祥这么为公司拼命,叶子祥很少干预公司决策,对孙祥非常放心。唯独今天,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孙祥恨不得马上就能见到黄玲玲,然后在烛光中倾诉爱慕之情、相思之苦。
然而,孙祥知道,他现在还不能这么做。虽然才见过两次面,从黄玲玲的做派和谈吐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非常传统正统的女孩。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对付女人,就要像司汤达笔下的于连那样,用时间换空间,用才气换人气。时间就是一块抹布,可以擦去板书腾出继续板书的空间;才气就是一把钥匙,可以打开封闭的心扉聚积浓浓的人气。
时间,孙祥曾经最缺,但他现在穷得只剩下时间;至于才气,孙祥相信,仅凭他干六年副连期间看过的书,就足以涉猎任何一个黄玲玲可能感兴趣的领域,那个时候他几乎把所有连队的藏书都借了一遍。而且他坚信,只要是女人,都崇拜英雄,孙祥是地道的文武全才,别看个子不魁梧,一个人干倒几个地痞流氓完全没问题。五年前,最终导致他复员的那场架,他才使三分力,就让那个骄横的官二代伤筋动骨。还有一次,一个被辞退的总监跑到叶子祥办公室闹事,保安怎么拦都拦不住,最后被孙祥横着拎起来扔出办公室,从此再也不敢上门。这让叶子祥对孙祥大加赞赏,并成为将女儿许配给他的直接原因。
临场发挥,孙祥并不担心,但军人出身的他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在网络上,孙祥找到了一些关于黄玲玲的消息,虽然不够全面具体,至少有三个方面可以得到确认。一是黄玲玲毕业于中文系,对中国文化和中国文学应该更有造诣,时不时会发表几篇探讨文化的短评;二是黄玲玲采写的报道和通讯,更多是关注民生和民营企业,这应该是报社给她的主修方向;三是黄玲玲的笔锋看似内敛实则犀利,假设文如其人,那么她的性格应该也是如此。
有了这几个参考,孙祥对今晚的会面更加心里有底。百无聊赖间,王婧向他报告了临海那边的情况。据方玲玲的主治医生介绍,她患的是慢性骨髓性白血病,原本采取骨髓移植或者免疫细胞激活疗法,治愈的机率很大,但是,由于患者求生欲望不高,而且已经耽误了最佳治疗期,现在就是要救她,也必须转院到北京甚至国外,临海的医院,只能帮她控制肿瘤细胞扩散速度。
这对孙祥来说,虽然不是什么坏消息,但也不算好消息,他一面让王婧安排医院上最好的医疗手段,一面给林枫通报的情况。
此时林枫刚刚抵达龙州的预备役D师。由于送走军区陈少华政委一行后,左明勇与杨怀冰在C团碰了个头,磋商了几个具体问题,耽误了半天时间。左明勇在路上临时决定,去预备役D师过个夜,顺便也是看看部队,了解情况。
林枫无语。眼看还有二百多公里就到临海,可以见到方玲玲,没想到又要耽搁一天。如果不是陈少华政委来C团视察,如果不是林枫自己建议转道来梦州,他前天晚上就可以见到久违的初恋。已经错过了两天,现在还要再等一天,林枫心急如焚,暗自叹息造化弄人。接到孙祥电话后,林枫的悲痛溢于言表,晚饭推说胃疼没有去吃。
在房间里,林枫拜托给孙祥三件事。第一,尽快联系国内外知名医院和医生,对方玲玲的病情进行网上会诊;第二,但凡有一线希望,也要找到医院转院治疗;第三,所有费用请孙祥垫付,将来再慢慢还。至于说方玲玲的求生欲望,这个工作由林枫自己来做。
孙祥满口答应,并马上付诸行动。前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孙祥亲自给北京、上海和纽约、伦敦等地分公司负责人打电话,请他们抓紧联系和反馈。第三件事就更不成问题,孙祥表示,他个人户头上还有五六百万现金可以支配,全部给方玲玲治病都没问题,万一不够用,他还可以卖掉一点股票和期权。
对于孙祥的仗义,林枫打心底感激,这一刻他觉得,能交上孙祥这样的哥们,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上次在云洲的短暂会面,林枫隐约觉得孙祥有些变化,这些怀疑现在一扫而空,孙祥还是当初那个孙祥,那个肯为妹妹牺牲一切的好哥哥,肯为兄弟遮风挡雨的好兄弟。林枫的眼眶不知不觉湿润了,一方面觉得对不起方玲玲,另一方面觉得难为了孙祥。
为了节省时间,对于林枫的托付,孙祥是在车上打电话完成的。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希尔顿酒店,黄玲玲还没来,孙祥先把菜安排了,然后漫不经心的欣赏包厢陈设的山水画和书法作品。这个包厢的装修装饰,充盈着中国传统文化色彩,既古色古香,又洋溢着现化气息,虽然陈设的作品出自新秀,但整个风格设计,一定是高人所为。
这是孙祥第二次到这个包厢。上次来,是受滨海文化厅和国资委所邀,谈一个文化产业的合作项目,认识了滨海省书协作协的一帮文化前辈。墙上有几幅作品,当时书协主席还点评过,有些话孙祥至今还记得很清楚。事隔几日再重新审视,确实别有韵味。
因为要赶篇稿,黄玲玲比预约时间晚到了二十多分钟,进门她首先礼貌的表示欠意:“孙总,实在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能等像你这样的美女记者,是我的荣幸。”孙祥帮黄玲玲拉开座位,请她先入座。
“陈玉姐呢?”黄玲玲发现,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顿觉有些尴尬。
“陈主任临时有事,就没勉强她了。”这是孙祥跟陈玉说好的托辞。
“王秘书也没在?”
“她在临海办事。你要有什么好朋友,也可以请他们过来。”孙祥知道黄玲玲顾虑什么,故意这么说,以示他不是有意安排的二人世界。
“就我们两个人,弄这么大个包厢,实在是太奢侈了。要不,我们换去大厅吃自助餐吧。”黄玲玲显然知道孙祥的用心。
“如果黄记者喜欢与民同乐,我就主随客便。不过,这边已经下过单,呆会只能请你受累打包回去了。”孙祥尽量显得自己很能通情达理,还不失时机开个玩笑。
“那就算了,这样浪费更大。”黄玲玲没办法继续拒绝独处,只好坐了下来。心里盘算着怎么尽早结束这个约会。
“听说黄记者是中文系高材生?”孙祥正式开启今天预设的话题,他要让黄玲玲知道,他这个商界精英,同时也是饱读诗书,身上的墨香足以抹去铜臭。
“孙总怎么知道?”黄玲玲明知对方做过功课,但也只好这么一问,正好听听孙祥会怎么回答。
“我听陈主任说的,不是你告诉她的吗?”
“可能吧,我也记不清了。”黄玲玲清楚自己没有说过,陈玉也没有问过。
这时,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把菜摆上满满一桌。
“孙总平时吃饭,都喜欢搞满汉全席吗?”黄玲玲对这样的排场并不少见,对她这样的客家妹子而言,就见不得这么摆阔浪费的土豪。
孙祥听出了黄玲玲的讥讽,但是他一点都不着急,因为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洒然一笑,“我就说嘛,黄记者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人,陈主任非不听,硬是让酒店这么安排。你别看我是个CEO,但是很多事情都是陈主任说了算,现官不如现管嘛。”
黄玲玲知道,孙祥这么说,向她传达了三层意思。第一,今天不是两个人的约会,而是确如陈玉联络她时所说,孙总代表公司表达谢意,她写的那篇通讯,让更多滨海人认识了孙祥,了解了DR公司。第二,孙祥这个人很民主,善于尊重女性,尊重下级的意见。第三,孙祥对她的人品风格非常欣赏。
黄玲玲只好说:“那就沾陈姐的光,今天我们品尝一次大餐。”
“对,沾陈玉任的光。”孙祥首先用公筷给黄玲玲夹了两块澳洲龙虾。
“孙总,太客气了,我自己来。”黄玲玲把装有虾肉的碗递回给孙祥,从旁边无人席抽过一个碗,自己夹了块黄瓜,故意自言自语说:“我减肥。”
孙祥知道黄玲玲在有意跟他划清界限,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喜欢。也难怪,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一样,越难得到的东西就越想得到,太容易得手反倒没有收获的喜悦。孙祥故作惊讶:“就你这身材,还减,张夏珍不怕被风吹跑了!”
“有没那么夸张,现在女孩子流行减肥,我这么个俗人,自然要入俗套。”黄玲玲咯咯娇笑。
孙祥心想,看来,女孩子都一样,不但崇拜英雄,也热爱被人赞美。他心中马上想起个更容易让黄玲玲产生好感的计划。
02.寂夜
这一夜,好些人辗转难眠。
陈玉已经写好了辞职信,可是她仍然举旗不定,是否现在马上递交出去。当前的职位,是陈玉靠关系起步、靠打拼赢得的,就这么放弃,一切回到解放前,她有些不甘心。可是,她实在找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职场搏杀的经历,让陈玉这个文科生越来越理性,所有感性的神经,全都龟缩在心灵的最后一块自留地,那就是守望着爱情。
陈玉从来没搞明白,为什么面对这么多追求者,她仍然会选择痛苦的单相思,有时她觉得自己就是傻了疯了。她恨林枫,是林枫的无情让她走得那么艰辛,可是她又怪不得林枫,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开始。她也恨孙祥,这位看似道貌岸然不苟言笑的孙总,为什么突然抖落出那么多花花肠子,也直接把她逼进单选的死胡同。
别人的爱情,是两个人的战争与和平;陈玉的爱情,是一个人的流浪和旅行。她曾经天真的以为,上天哪怕偶然良心发现的一次垂怜,也会让她告别寂寞的心,可是结果往往与现实相反。至少,现在的林枫一定在关注生命重危的师姐方玲玲。
得知方玲玲的消息后,陈玉的心一阵悲切一阵轻松。虽然方玲玲婚宴上的不愉快,让她们就此分道扬镳,没有再联系,但毕竟是曾经最为要好的闺蜜,师姐遭受这样的磨难,让她好一阵唏嘘感叹,眼前时不时浮现亲密无间时的嬉戏打闹和互道衷情。陈玉甚至闪现过一丝自责,如果当初没有添油加醋转述张子杰的话,也许方玲玲的生活又是另一番景象。
想起这些,陈玉的心绷得紧紧的,但只要想起林枫,她又会莫名其妙的感到轻松。她知道,师姐是林枫心中最大的死结,远比自己父辈打的结要大的多繁得多。如果最大的结能够化解,那么其它结是否也能迎刃而解呢?陈玉知道,她这么想有些龌龊,可是,如果……
黄玲玲也一直没睡着,回味着与孙祥几次见面的点点滴滴。她惊奇的发现,自己对这位商界精英似乎产生了一些好感。这种好感不是对事业有成人士的认可,而是女人对男人的一种景仰。这个孙总太强大了,竟然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对报业和出版界也有很深邃的真知灼见,很多想法都与她不谋而合。黄玲玲对异性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这让她感到恐惧,因为她知道孙祥是叶子祥的女婿兵役证。
虽然孙祥没有直接表露过什么,但是黄玲玲知道,连续两次的宴请,孙总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好不容易找到的真命天子,偏偏是一个已婚人士,黄玲玲由恐惧转为痛苦,沉睡的心怎么可以这样被征服。她预感得到,孙祥的进攻仅仅是个开始,而她的堡垒已经从内部开始瓦解,无需孙祥费更多周折就会不攻自破。
爱情这东西太奇怪了,自从大学毕业与初恋分手,黄玲玲就不再有过异性相吸的感觉,更不轻易相信爱情。上次在平洲与孙祥见面,黄玲玲对孙祥的“居心不良”存在严重抵触情绪砭石的作用,仅仅几天之后,竟然完全掉了个。这难道就是人们所说的,爱情让男人的情商爆满,令女人的智商为零?
这种感觉,黄玲玲一回家就与霍菁分享过。霍菁先是很诧异的注视着表姐,然后一本正经告诉她,你完蛋了。
对,要完蛋了。黄玲玲撕扯着自己的头发骷髅13,然后把整个身躯全部藏进被窝里,好像不想让人看见她的阵地就快要失守。明明不是第一次见面,黄玲玲对孙祥有着相见恨晚的激动,她在孙祥身上看不到丝毫商人的气息,反倒是一个世态万象的评论家、一个专注民生民权的慈善家、一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精神教父。如果不是黄晓敏打电话提醒她早点回家,黄玲玲的阵地恐怕已经被孙祥突破。
孙祥一夜没睡不是因为黄玲玲,而是叶媚。因为聚众吸毒,叶媚被云洲警方带走,跟她一起的,还有七八个人,全都是富二代。只不过叶媚年龄大一些,一伙人都称她为大姐,也正因为这样,叶媚被警方定性为“组织者”。由于现场查获的不是一般的冰毒,而是高纯度的海洛因,云洲警方对这个案子非常重视,想以此挖出货源上线。
这样的案子太敏感了,云洲市领导都不敢触碰,因为直接负责人是省公安厅的任啸天副厅长。孙祥连夜找了云洲市很多领导,希望能网开一面,但都被打了回票。叶子祥亲自给省里领导打电话,也都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叶子祥无耐,只好给孙祥下了死命令,三天内必须把人给捞出来,并且注意控制影响。
唇亡齿寒的道理,孙祥当然懂,虽然他跟叶媚的夫妻关系名存实亡,但是真要没有了叶媚,他的地位也肯定不保。叶子祥只有一个女儿,所以,无论女儿有多么不争气,最终也会将家产和大权传给她。但是,如果女儿没了,那么DR公司的接班人,一定是叶子祥的侄子叶欢。孙祥甚至怀疑,叶媚这次进去,就是叶欢暗地里做了手脚。
孙祥曾经多次暗示叶媚,要小心提防叶欢,但是都被叶媚冠以挑拨离间的恶名,认为孙祥是担心叶欢分夺家产。而且,叶媚还把孙祥的话,全部告诉了叶欢。从此,叶欢就借以CFO的身分,处处与孙祥作对。叶子祥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种结果是他所期望的,毕竟孙祥是个外人,还是防着点心里才踏实。
打听到是任副厅长负责这个案子后,孙祥电话找到了林枫,他猜想,林枫即便不熟悉,但至少应该认识这个梦州分区老政委。或许,这是打通关节的唯一办法。换作以前,林枫一定不会管这样的事。但现在他没办法,为了救方玲玲,他只好硬着头皮给喻文武打电话,希望他能支个招。
喻文武知道林枫的苦衷,一方面是好兄弟的媳妇进去了,一方面是自己的恋人需要兄弟救助,否则,以林枫干过两年纪检的经历,也不可能打电话说这个情。他把这一切,全搬给了任啸天。
任啸天沉思片刻说:“文武啊,你这是给老哥出了个大难题,循私枉法将来是要承担责任的,闹不好啥都没了。”
“老大哥,我也没敢开口让你放人,就是请你能不能想个折中办法,让小林有个交待,毕竟他女朋友现在等着救命。我要是有这个经济实力,就直接帮他了,犯不上动这个心思。”喻文武知道这种事情谁都为难,但该求的情,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至于管不管用,不是他能控制的。
“这样吧,我跟下面的同志商量一下,这是个大案要案,在省厅挂了牌,你想想,现场启获几百克海洛因,这不是闹着玩的,就是按照人头摊,至少也要判三年。更何况,据目前情况分析,这帮孩子的供货渠道很隐蔽,有可能是一张新的贩毒运毒网络。”
“唉,现在的年轻人富二代,怎么那么不自爱自重,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碰这种要命的东西。听说,有一半还是女孩子。”
“是啊,这是一个需要社会反思的问题。”任啸天晚上要连夜开个会,他没有跟喻文武多聊,只是说看情况而定。
得到喻文武的回复后,林枫更睡不着了。虽然他认为,即便在这个事情上没能帮上忙,孙祥也不至于背信弃义,置方玲玲的治疗于不顾,但毕竟问题赶在一起,无形的压力变成了无形的责任,让林枫有些喘不气来。
实在说,林枫对这些吸毒人员打心底很痛恨,认为这些人都是些精神小偷,依靠扒窃别人苟安生存,他们在毒瘾中享受了所谓的快感,但是亲人们的希望和关爱被偷得干干净净,而且,哪怕被偷得一丝不挂的跪求,也无法挽救那些腐蚀的心。
这一刻,林枫想像得出孙祥的痛苦和艰难,也愈发觉得,自己始终坚持不当驸马的理念是非常正确的。孙祥在连队时,也曾经这么说过,然而生活把他推到这个风口浪尖上,他也只能站在高处自叹无奈。
林枫很矛盾,一方面希望任啸天能够网开一面,一方面又希望法律精神不被亵渎,但这明显是矛与盾的较量,就像他去年参与办理的一件毒品案一样,过程和结局都让他心结重重。
事情发生在东洲,滨海省的冰毒制造、销售和买卖的集散地。那时候,全省抽调几千警力联合围剿,端掉了几个团伙,也扯出两个参与非法勾当的分区干部战士。这样的事情,本来跟纪检部门挨不上太多边,由于马如钢主任习惯统筹用兵,林枫陪着保卫处一帮人参与了办案。案情过程让林枫很揪心,没想到这俩人涉案那么深。结果让林枫也很痛心,没想到直到被隔离审查,他们还没有丝毫幡然醒悟的意思。看来,毒品让人迷失的不仅仅是心智,还有道德和方向。
03.探视
到R师一团参观完,林枫向左明勇请假圭臬怎么读,去临海第一人民医院看望个老同学。左明勇晚上跟临海市的领导有个饭局,就带上陈建设去了。林枫没有给临海警备区添麻烦,自己打车到了医院,并在医院旁边的花店,买了束康乃馨。
找到方玲玲时,她正在睡觉。林枫轻轻把花束摆在床头柜上,坐在一旁等方玲玲醒来。方玲玲消瘦了很多,瓜子脸更加显得细长,苍白得毫无血色,以前一头溜光闪亮的乌发,现在像枯草一样泛黄,并且已经剪成了齐耳短发。七年了,林枫时常梦见的恋人,现在像大限将至的黛玉一样平静的躺着,他心里没有一星半点的激动,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自责和忧伤。
“是你吗?”方玲玲突然开口说话,眼睛并没有睁开过。
“你知道我要来?”林枫非常确信,方玲玲并没有看到自己,即便她睁开眼睛,不转动头也看不到林枫坐的位置。
“你不该来,更不该管我。”
“我来晚了,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你,老天在惩罚我。”方玲玲流下两行清泪。
“不,一切都是我的错。”林枫的眼眶也湿润了。
“你走吧,能来,我已经满足了。”
“这一次,我不会放手。”林枫鼓起勇气,握起方玲玲苍白干枯的手。
“你不知道我结过婚离过婚吗?”
“知道。”
“你不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吗大连女骑警?”
“知道。”
“那你还来干嘛?”方玲玲挣脱那只被握住的手,双手捂脸而泣。
“因为……”
林枫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回答,这时方玲玲的母亲肖红英推门而入说:“怎么好端端哭起来了,忘了医生怎么叮嘱的,要保持心情愉快。”
林枫站起身,叫了句:“阿姨,您好!”
肖红英刚才一直就站在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小窗观察,早认出来是林枫,但她故意端详了一会才说:“你是林枫吧?”
“是,谢谢阿姨还记得我。”肖红英的突然出现,让林枫很窘迫,一方面是因为他一直对她心悸,一方面是毫无思想准备。
“要说是阿姨谢谢你,这个时候还能来看玲玲,还安排人预付了一大笔医药费。”肖红英抹了抹眼泪,“玲玲当初是昏了头,怎么会跟你分手。”
“阿姨,都是我的错,跟她没关系。”林枫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把分手的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虽然林枫说的是实话,一般人也只当客套话来听,但肖红英不这么看,自从方玲玲离婚,她在女儿面前不知把林枫骂了多少遍,认为始作俑者就是林枫。如果不是方玲玲以死相逼硬拦着,肖红英早都去找林枫讨要医药费了。她没想到,就在全家砸锅卖铁花光积蓄一筹莫展时,林枫主动现身了,安排了几拨人过来打探消息,还预支了一个月的医药费,并且从一般病房转到了特护病房。
现在看到林枫,肖红英好比抓住了救命稻草,轻易不肯松手,她直言不讳说:“小林,既然你也承认是你的错,阿姨很欣慰,就不多说什么了。反正玲玲你也看到了,曾经多么活泼漂亮的小女孩,现在……”
肖红英说不下去,哽咽的哭了起来。
“阿姨放心,我会负责到底的。”林枫知道,肖阿姨等的就是这句话。
肖红英马上收起了忧伤,“我当然相信你,只是,这种病是个大窟窿,花费的不是小钱。”
“我在部队工资不高,但我有个兄弟是上市公司老总,他会全力支持的。”
“就是那个王秘书的老板吧,那可真是个好心人。”
“阿姨,我那个兄弟叫孙祥,是DR公司的CEO,至于他安排了什么人过来,我还真不清楚。”
“林枫,你走吧,我不用你管。”
方玲玲担心母亲又提出更多离谱的要求,她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再次向林枫下了逐客令。前天,肖红英就是有心无心的向王婧提出换个特护病房,没想到立马就兑现了,就像对着阿拉丁神灯许愿一样灵验。肖红英当即就后悔了,跟女儿私下嘀咕说,不应该提出换病房,应该提出把前面的医药费全都报销了。她非常确定,林枫这是内疚了惭愧了,才会让人过来替他赎罪。没想到,林枫今天自己露面了。肖红英在盘算,今天提的要求,不能那么便宜了这小子,她马上就拿定了主意。
“傻女儿,小林好不容易来一次,你们应该好好聊聊,老轰别人走算什么意思。”肖红英转而对林枫说,“唉,自从玲玲生病,就我一个人在临海照顾她,她爸爸自己身体都不好,就在老家呆着没过来,我是跑前跑后、忙里忙外,到了晚上,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林枫说:“那就在医院旁边租间房,也好自己做饭,补充点营养。”
“小林,你是不知道临海的房租有多贵,一套三四十平米的房子,租金也要两千,比我退休工资还高,这简直就是抢钱。”
“妈,别说了。”方玲玲终于睁开眼睛,坐起身来,看了看不知所措的林枫,又看了看手舞足蹈的母亲,她知道母亲下一句将说出什么来,而这个要求,林枫根本就没有能力可以做到。
“小林又不是外人,我诉诉苦有什么。”肖红英示意女儿住嘴,而方玲玲干脆躺下,用被子蒙上了头部。
“这孩子,都是被惯坏了。小林,你不介意吧!”
“啊?”林枫不敢确定,肖阿姨说的不介意,是指她的诉苦,还是指对方玲玲的娇宠。但是,他已经猜出方玲玲为什么要阻挠母亲说下去。
果然,肖红英把话题频道直接切换回去,“我是这么想的,既然租金太贵,租房就不如买房,我打算在医院旁边买套二居室,一来方便照顾玲玲,二来玲玲病好了,好歹也有个家,不至于还在外面租公寓住。”
林枫知道,现在的他是骑虎难下。当初,孙祥答应帮忙时,可没有包括买房这一项,而林枫自己一年的工资,在临海买不起一个厕所蹲位的空间。
方玲玲也暗自焦急,母亲的胃口实在被一下子吊太高了,昨天还只是盘算报销三十几万的医药费,现在竟然直接狮子大开口,向林枫要一两百万的房子。她之所以仍然蒙头没有吭声超脑48小时 ,只是想听听林枫会给什么样的答案。或者说,她想判断,在林枫心目中,自己到底还有没有那么高的价值。如果林枫许诺了宋铁龙,她会立马替母亲拒绝掉。让肖红英和方玲玲失望的是,林枫给了模棱两可的答案,他说需要跟孙祥兄弟商量一下。
肖红英马上口气变得生硬起来,“小林,本来阿姨还以为你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故意试探你一下,没想到你也是个不负责的人,你想想看,阿姨还真能要你给买房子吗,咱们两家现在非亲非故,不可能嘛。”
“阿姨您放心,我会尽力想办法的。”
林枫神经错乱的回答,鼓舞了肖红英,她紧接着继续激将,“不用麻烦你了,我老太婆骨头贱,就在这打个地铺就能对付,只可怜我们家玲玲……”
肖红英再次的哭泣,终于让林枫的心中塞满自责,毫无其他,他果断的表态,三天之内给予答复。肖红英则推辞说,你现在也不容易,没必要为难。方玲玲因为林枫的犹豫,陷入了痛苦的沉思,后面母亲和林枫说了什么,她基本没听进去。
从医院回到临海警备区招待所,林枫就给喻文武打电话,探听叶媚的情况,如果没有一丁半点好消息,他很难跟孙祥开口借钱买房。在医院探视的过程,林枫也毫无保留给喻文武交了底。
喻文武一声长叹,“小林,你这个样子,将来是要吃大亏的。这个世界,谁也不是救世主,做人但求无愧于心,你又何必上赶子去做力所不及的事情。”
“喻大哥,你说的对,当时我也想拒绝的,但是开不了这口,然后稀里糊涂就答应了。也许,这是我上辈子欠的债。”
“你不觉得那个肖阿姨是故意的吗?”
“我知道,但是……”
“算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只是提醒你以后说话做事一定要过过脑子,凡事都不要轻易表态,有时候能应付就应付,该对付就对付,要给自己留有充足余地。一件事你答应得信心满满却没做到,人家就会责怪你不尽心不尽力;如果你没答应却做到了,别人就会打内心感激你欣赏你。同样做一件事,前因后果各有不同,成效也会不一样。”喻文武好久没有跟林枫这么语重心长的聊了,他觉得,林枫这一段时间显得有些浮躁,作为老领导老大哥,他有必要尽到提醒义务。
“谢谢喻大哥,你的话,我记住了。”林枫的心暖洋洋的,现在,只有喻文武才会这么坦诚的指出他的毛病,并且提出意见建议。
“任厅长那边,我今天又交涉过,他说会争取最好的结果,有些情况因为涉密,就不方便对我透露,我猜想,人出来应该没问题,但治安拘留肯定避免不了,可能会多等几天。”
“太好了。”林枫知道丞相如此多娇,喻文武是个出言行事非常谨慎严谨的人,轻易不会做出判断,他能这么猜想,说明八九不离十有戏。这对林枫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这是孙祥急切等待的消息。
挂了喻文武电话,林枫马上打电话给了孙祥,他按照喻文武提醒的,没有把事情说满,只是说可能不会定性太严重,人应该有机会出来,只不过涉毒的事比较敏感,需要点时间把该走的程序走完陆海巨宦。原本,他想顺口提借钱买房的事,但一转念觉得不妥,这个时候说,无论谁来理解,都有索贿的嫌疑,就算孙祥不这么想,林枫他自己不能不这么想。林枫决定,借钱的事,还是等到叶媚平安出来再说。
孙祥找林枫帮忙,实属出于无耐,原计划只是请林枫牵线,自己亲自去拜访任啸天,没想到林枫这么快就带来了好消息。现如今的孙祥,与战国的苏秦一样,是一个实践论者,对因果关系考虑很深很透,虽然以他对林枫的了解,他足以相信林枫的话,但是,他更相信这里边根本不会那么简单,而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也足以证实,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建军原创∣休闲文化驿站长按,识别二维码,加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