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湖儿女》:一种叫江湖,一种叫江湖 小言专栏-CCTV文化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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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东西一向不太会取标题,但是我向亲爱的读者保证,本文的这个标题绝对不是病句。
看完贾樟柯导演的《江湖儿女》,又一气儿看完了《山河故人》和《三峡好人》。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人说贾樟柯的电影是像漫威宇宙一样的“科长宇宙”;有人说贾导拍了20年的电影,其实就拍了一个故事;有人说贾导的所有电影是一个“圆”,等等诸如此类的话吧。
的确,像煤矿、拆迁、客轮、小汽车、港片儿、流行乐这些元素在贾导的几乎每部电影里都一再出现,甚至连“巧巧”、“斌斌”这些主要角色的名字都不带换的。
更有甚之,贾导爱用夫人赵涛老师担当女主演大家都知道了,可是连赵老师在《三峡好人》和《江湖儿女》里的好几身服装都是一样的......
难怪“贾科长”要在各大专访中一再强调:我并没有致敬自己。"
作者:央视新闻频道主持人 王言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一种叫江湖,
一种叫
说起来,科长这个外号还是来源于贾导自己。他在随笔文章中颇有兴致地记录了一位影音店老板弄反自己名字的轶事。
自己记述这样略带嘲讽意味的事儿,本身就有了自嘲的意味。
而人在江湖,自嘲是必不可少的。
尽管心态超然,自嘲得也很可爱,但是贾导的电影作品真的不讨喜,拍了这么多部电影了,票房都比较惨淡。新近上映的《江湖儿女》尽管请到了廖凡、张译、徐峥这几位颇有票房号召力的实力派演员加盟,但我诚恳地估计,这部片子票房还是不会太高。
话说回来,贾导这个段位的导演,拍电影当然不是纯粹为了讨好观众、讨喜而去的,贾导的江湖和追逐商业大片儿观众的江湖,可能是两种江湖,就像《江湖儿女》里面两种截然不同的江湖一样:
一种是白纸黑字的江湖。
朴朴素素,单单纯纯,一者为情,一者为义,江湖很简单。
这是片中女主角巧巧(赵涛饰)的江湖。
影片第一部分英德小虫网,巧巧踏踏实实做“大哥的女人”,孝敬父亲,与人为善,一心围绕在自己的爱人周围,哪怕爱人是个混世魔王地头蛇。
这一阶段重生之兽道,她是情字当头,不知义为何物。只是两次扣动手枪扳机后,在爱人的“熏陶”下,朦朦胧胧触碰到了“义”的表象。
影片第二部分,巧巧服满五年刑期,踏上千里寻夫之路,一路上虎落平阳被犬欺,遭受诸般江湖不平事,但她历经劫难后找到的竟然只是一个负心汉!
屋外大雨不停,屋内泪雨在心,她茫然若失地踏上旅途,一番波折之后终于找回自我,回归故里。
这一阶段,她在江湖的世界里,在男人的世界里慢慢找准了自己的坐标,成长得情义俱全。
影片第三部分,巧巧在故乡生活滋润,风生水起,但面对曾经的带头大哥、当年的负心情郎、如今的瘫痪病人,她不但肩负起照顾他的责任阿里代伊,而且正如那男人所说“只有你是不会嘲笑我的”。
这一阶段,虽然情丝已断,往事如烟,但是悟透江湖本质的巧巧做到了义字当头,义气深重。
另一种是五彩斑斓的江湖。
五光十色宫女娘娘,光怪陆离,就像我用渐变色的艺术字描绘得那样乍一看目眩神迷,实际上浮夸绮靡。
这是影片中男主角斌斌的江湖,或者说是很多影片中男性角色心中的江湖。
江湖对斌斌(廖凡饰)来说,是把茅台、五粮液、二锅头那十数种白酒倒在一大盆里混着喝的“五湖四海皆兄弟”,是昔日的大哥也要客客气气地有求于自己,是明面儿上警察们和自己亲如一家,暗地里喽啰无数、占山为王的黑白两道通吃。
江湖对酒楼食客(张译饰)来说,是明面儿上一大家子、一大单位热热闹闹光鲜亮丽,暗地里用钱摆平出轨恋情的有钱能使鬼推磨。
江湖对小卖部老板(徐峥饰)来说,是明面儿上天花乱坠地吹,可劲儿往自己脸上贴金,暗地里勾搭几个有姿色的姑娘,跟着自己“说走就走”的八面玲珑。
江湖对他们来说,“义”是说给别人听的,说给别人信的,哪怕自己压根儿没有,也还要让别人认为那是自己有的,而且是“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而情则真正是“蒲苇一时纫,便作旦夕间”,是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利益、势头随时变来变去的。
或许也正是在他们身上,巧巧才看明白了情和义是什么,它们的关系是什么,江湖中人应该是什么样的“情义观”,江湖之外的人应该是什么样的“情义观”。
特别要多说一句的是男主角斌斌。负心的是他,灌输“江湖”观念给巧巧的也是他;穷途末路投奔巧巧时口口声声说“你不会嘲笑我”的是他,强撑男人尊严拿钱应付巧巧的也是他。
这是实实在在地明证:说的和做的是可以分离的,山岸秀匡男人和女人是可以不一样的包头铁工校,巧巧的、斌斌的江湖其实从开始到最后,都是水和油一样看似相融实则根本不相溶的两种江湖。
我想,在电影里,这两种江湖,从客观描述到主观判断,贾导都给出了很清晰的答案。
一种叫演员,
一种叫
同理,如果套用这个公式,那么演员也可以有两种:一种叫演员,一种叫演员。
从我一个普通观众的角度出发,我也想给出一个清晰的答案:
好的演员不能是非黑即白的单纯,而必须是五色俱全的丰富,所以在《江湖儿女》这部影片中,赵涛老师采用这种“大自然派”的表演方式是不合适的。
在《三峡好人》中,因为有双线叙事的对比,赵涛角色承担的功能相对单一,那么她近乎“群演”一般的自然是贴切的,这种自然虽然略显手段单一落跑王妃,但却是符合整部电影气质的。
△《三峡好人》剧照
在《山河故人》中,赵涛虽然是女主角,但张译、梁景东、张艾嘉等人的戏份也颇有平分秋色之势,而赵涛非常细致地在人物的不同人生阶段,展现出了少女的喜悦纯情、母亲面对孩子的百转愁肠、历经风霜苍颜女性的含蓄力量,这种丰富充分证明了赵涛老师的表演实力。
△《山河故人》剧照
但是,在《江湖儿女》中,赵涛的角色份量空前繁重,她不仅仅是女一号,更是全片人物的第一号;同样,《江湖儿女》中巧巧的人生阶段变化也很明显,按理说赵涛的表演应该更加细腻、丰富,可是她竟然回到了那种非黑即白的单纯自然,而客观地讲,全片后半部分明显节奏出现问题,和赵涛这种表演上的呈现错位是有关系的。
尤其是《江湖儿女》中,实力派演员太多,一下子更显的赵涛没有“对上戏”。
比如,张译饰演的食客一登场就是左顾右盼、嘴角上扬,他就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普普通通地走过大堂去到包间不行吗?当然可以!但是张译的处理就和他后来的窘迫有鲜明对比,整个人物的“戏”就出来了。
再比如,普通人装睡的时候要不就是一动不动、屏息凝神,要不就是虚睁着眼睛、偷眼观瞧,但是徐峥饰演的男子装睡时开心汉堡店,没有偷着睁眼,因为那样会落了下乘;也没有纯粹一动不动,而是头朝着角落轻微地拱着、探着,那种找枕头贴合的动态是真正的狡猾地装睡,和整个人物的气质特别统一。
还有,同样是相顾无言闷坐床头苏树伟,赵涛是安安静静、直眉瞪眼地坐着,而廖凡总是一刻不停地在变化,这些变化很细微,或者是仰一仰头,或者是眉角、眼角、嘴角的小动作,这些小动作让一个“静坐”却显得更有戏,观众更能把握这个角色此刻的心理活动。
这些丰富其实就是演员演戏的“抓手”,更是观众看戏的“抓手”,抓手越多,演员和观众之间的联结才能越准确、越紧密。
看到一篇专访说,巧巧和斌斌他乡重逢的那场戏,本来赵涛和廖凡都很激动,但是贾导却一再要求两人要克制,要减少动作幅度。
有时候,对于导演来说,“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情况确实存在,所以我们看侯孝贤等很多大导演的长镜头时,会觉得言有尽而意无穷。
但是对于演员来说,艺术一定不能直白地、原原本本地还原生活,而一定要是经过艺术化处理、经过基本功锤炼、经过反复内心琢磨后,“自然还原”。
贾导调教表演素人或是群众演员的功力是得到国际认可的,但是赵涛早已从当年的普通演员成长为专业演员,甚至是多个国际电影节的影后,有时候,在某些表演时刻题谷网,演员的直觉更应该得到重视。
一种叫电影,
一种叫
最后,说说贾科长。
如果还用这个公式的话,那么电影也应该有两种:一种叫电影,一种叫电影。
网友们可能吐槽的是贾导从《小武》开始就来回拍那么一个故事,来回就那么几个元素,简直像黑白世界一样单纯。
观众们可能需要的是新鲜的刺激、不竭的创造、多变的手段、多样的视角,需要的是五颜六色的电影世界。
我个人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依然清晰:以贾导现在的“江湖地位”,身份资源,他想拍上天入地的英雄电影,想拍活色生香的古装片,想拍神奇万端的科幻片一定有市场、有关注度。
但是贾樟柯二十年如一日地聚焦他最挂怀的那些现实题材的问题,那些不断发展、不断有新情况出现的现实问题,那些我们今天依然没有完美解答、有效解决的现实问题,这种单纯,这种坚定,我很钦佩,而且我相信,这是国产电影不可或缺的一种力量。
所以,我特别希望能有更多人能完完整整地看一看贾樟柯的电影,单纯的,不炫技的,情感含蓄而深沉的电影。起码这部《江湖儿女》正是假期上映,我们应该能挤出一点时间吧,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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