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甜暖的香》 【乡土乡音】文/信彩琴-泾水读书人
甜暖的香
泾川县党校 信彩琴
写下这个题目,仿佛看见母亲从一缕炊烟中走出来。用粗糙的手,拍打掉衣服上的灰尘,理净发丛中的一点草屑,静静的站在老屋的矮檐前,像一只守候在窝旁的鸟,若有所待地张望着村前的小路。时间往往是黄昏,彩霞满天;或傍晚倾国乱,薄暮冥冥,我和哥哥姐姐走在回家的路上,远远地看见炊烟在屋顶飘荡......那甜暖的香,如攒动的火苗,瞬间,就点亮了我们的眼睛,快活了我们的脸庞。
——题记
二月是土地复苏的时节。庄稼人感受春天,不看柳枝,只惦记着地醒了没有。地睡醒后,板结了一个冬季的泥土突然就酥软了,泥土的缝隙中不知怎的就盈满了湿意。当零零星星的草芽儿钻出地面时,庄稼人的铁锨撅头也便勤快起来了。
我家屋前有一块地,记忆中家乡的春天就是从那块地开始的。父亲是翻地的好手,他把铁锨插在瓷实的土地上,按稳铁锨把一脚踩下去,翻起来,一块泥土就松软在铁锨前。草根是一个都不能留的,父亲说它会跟粮食争肥的,于是那车前草、刺芥、苦苦菜、芨芨草未及出世的根秧都会被父亲的大手捋得一根不剩。
父亲一铁锨接一铁锨不停地翻地,两三个时辰后,一块地就翻新篇了。泥土散发着清新的气息,晾上几天,让土地吸纳些阳光,又给土地散上腐熟敲打成细粒的农家肥,再用耙子耙平整,只等一场春雨润湿后,就可以播种了。
惊蛰之后是播种的好时机。那块不大的地王成喜,经过父母亲合理规划,栽一畦韭菜一畦蒜苗一畦黄花,种一畦辣椒一畦茄子一畦西红柿。畦与畦的地埂上点种了豇豆和葫芦籽。最后再菜地的周围会种一圈玉米做围栏。那时候我最感兴趣的事是点种子,我半蹲在地上,内心虔诚,用一双小小手把蒜瓣栽进土壤种,把红红绿绿的豆子埋在小土坑里,就像种下许多梦,焦急的等待它们生根发芽长叶开花。
菜地的周围有杏树桃树榆钱树洋槐树核桃树,如卫兵一般守护着我的田园。
种子还在地里做梦的时候,春天就在各种树木的枝桠间萌动了。粉白粉白铺在枝头的,是杏花。杏花尚未落尽,红桃花就在枝头招摇了。桃花看罢,如分币模样嫩而绿的榆钱又炫耀着富贵,之后,洁白的槐花串而又十里飘香了。哥哥爬树,我在树下仰脸张望,“哥哥,哥哥”甜甜地喊,哥哥便扔下一大串一大串榆钱来,我用小手稍事擦拭填进嘴里宁波精达,榆钱的清香就直入肚腹。也会掰开槐花的花瓣,吃甜滋滋的花蕊。母亲一边看我们贪玩,一边捋了槐花,回家,蒸甜丝丝的槐花菜疙瘩包饺子给我们解馋。
现在想想,那泥土的清新、桃杏花的艳、榆钱槐花的甜,还有风中青草的味,真是甜暖的香呢。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春雨滋润田野后,天空清爽湛蓝,是那种没有一点杂质的纯净。柔软的暖浮动在空气中。土地是最有能耐的魔术师,他念动咒语,好像只一夜间,蒜苗就蹿出了地面,韭菜也肆意绿,玉米的小苗则躲在土窝里露出两片叶芽百变神偷,张开的手掌如祈祷的仪式。豇豆的苗也生蔓了,一个劲儿或伸展或缠绕。于是,各种各样的菜花卯足了劲,你卸妆来我登场。白色的黄色的蝴蝶在花间穿梭,翩翩然悠悠然。蚂蚱、螳螂在叶丛中角斗。此时的土地是祥和的,平静如水,又生机暗涌。
季节的交替不再那么明显,不知不觉就到了夏天。清晨,我常常提着竹篮去摘黄花摘豆角摘西葫芦摘辣椒必由学,割一把韭菜,拔两棵蒜苗。贪婪地享受植物生命之蓬勃绿色之汹涌牛胜男,我还追逐蝴蝶,看蜜蜂在花蕊中跳舞,静静的聆听鸟儿的鸣叫。贪玩够了才把菜篮子提回家,母亲在灶前忙碌,我和哥哥、姐姐疯玩一会儿,旧件听母亲柔柔地喊:“吃饭了!”觉得母亲的喊声格外甜软。那饭吃起来也便格外香。
这么多年匆匆奔忙于城市的钢筋丛林中,拼了全力试图创造更美好的生活。房子由小变大,生活水平日渐提高,热了凉了有空调,出门就坐车。懒得做饭就去餐馆里混。衣服季季换新,各式各样。温软的感觉却愈走愈远,闲暇之中生出莫名的空寂来。细想,纵是贪欲太多,最终落得郁郁寡欢。
前几天回过乡村给父母上坟,感受了乡村的宁静修仙缘。恍惚觉得,有一缕缕绵绵的炊烟乌龟也会飞,在眼前袅袅飘起来,那淡蓝色的烟里,满是最平常的人间气息,朴素、温暖而芳香,让我莫名的感动。依稀看见,矮檐下,大树旁,站着我的白发亲娘,远远地看我,暖暖的喊我。我百感交集,倍感温暖。
在这个宁静的晨,我重温儿时的岁月,也愿这甜暖的香渗入我的血液,让我如我的村庄一样纯朴吸血妖姬,洪震南如我的土地一样宁静而充满活力,如我的父母一样博爱宽厚。希望我能如母亲一般朴素、宁静的生活,能把生活调出甜暖的香来,温润岁月的疲惫,温暖淡淡的情怀,亮丽生命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