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申报》中的嘉定竹刻史料(上) 嘉定竹刻-嘉定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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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道光朝以后,由于社会经济文化环境和艺术生态的改变,嘉定竹刻已经出现低落的趋势,进入“退色的辉煌”的阶段,“文人刻竹”的传统在嘉定地区开始逐渐式微。二十世纪上半叶,嘉定竹刻处于停滞衰退时期,只有少数竹人苦守相望。当时,竹人为了生存,除刻制笔筒、臂搁、镇尺、扇骨等各种文人雅玩竹雕器形外,兼刻制日常生活用品,如墨盒、烟盒、筷子等,不少竹刻人开店营业,嘉定县境内的竹刻商号有文秀斋、文玉斋、酉阳俎、晴翠斋、文元斋、瑞芝斋、云霞室等,还有一些竹人到上海开店,如嘉定人朱柏如在沪南福佑路的老宏记刻竹店等。需要指出的是,尽管当时嘉定竹刻在全国竹刻工艺品市场中还有一定地位,甚至已经走出国门,但当时的嘉定竹人在上海市和全国的名气已远不如往昔。笔者查阅同治十一年(1872)至1949年的《申报》,发现当时在上海最活跃的竹人是陈阜如、支慈庵、金西厓、黄汉侯、林介侯、张志鱼等一批外地竹人,却难觅在地理位置上离上海最近的嘉定竹人的身影。
◎笔者曾在《嘉定竹刻艺术保护片论》一文中讨论嘉定竹刻艺术史研究的意义,并认为晚清以来的嘉定竹刻史值得进一步重视和整理。近年来对这段嘉定竹刻史的研究并无实质性进展,主要还是因为史料的困难。清嘉庆时,金元钰辑邑人之于工于竹刻者,考其姓名、作品,著成《竹人录》,这是明代至清嘉庆朝嘉定竹刻艺术史史料和研究的集大成著作,而嘉庆朝以后的嘉定竹刻却无专门的史料记载。1954年,邑人吕舜祥在《嘉定的竹刻》一书的前言里说,嘉定竹刻艺术虽不如往昔,盛名依然远扬,但因为“没有完整的记载,不能系统地详细报道,引为憾事”,并对嘉定竹刻的创始问题、沿革情况、派系、传世名作及历代竹刻名家诸主题作了详细的阐述,对晚清民国嘉定竹刻和竹人也有一些简单的记录。在《嘉定文史资料》中,也有几篇介绍晚清民国嘉定竹刻的回忆文章。不过,总体来说,有关晚清民国嘉定竹刻史料的整理工作,我们现在做得还很不够。实际上,晚清民国的相关图书和杂志、报纸中,关于嘉定竹刻的记载还是相当多的,有待我们去进一步挖掘和整理。
◎近日,笔者在编纂《<申报>嘉定史料汇编》一书的过程中,检得嘉定竹刻史料若干条,专门抄录高桥启介,整理汇辑如下:
竹线版铭(并序)
(说莲学人) 1876年1月14日第4版
▲谢宏兴出品线板
◎吾嘉以竹刻名于世,业此者竞尚新奇,有以竹两片粘合作定胜状,外敷以筠,曰“贴青”,虚其中设小竹屜,盖闺房中用以绕绒线置针焉。
因戏为铭:如茧待抽,如蕉待剥。似侬虚心,度与鸳鸯绣幅。
高人畸行
1876年1月17日第3版
▲清 周颢 竹石图笔筒 上海博物馆藏
◎周芝岩,讳颢,嘉定人。工兰竹,并善铁笔,以刻竹名于时,故余技悉为所掩也。性潇洒大龙趸,不事导引,而享大年,卒时已八十余矣。闻故老相传,翁具异相,其须半白半黑。先是,翁一日晨起如厕,见道旁卧丐以两钵合枕睡,翁异之,因前揖,曰:“两口相合为吕字,莫非仙乎?”丐遽起,曰:“何物老奴辄复饶舌”,遂批其颊,翁急让之,适中其须,著手处终不颁白云。又传,一日自苏还,客有同舟者,接谈颇契,后知客乃新授嘉定令,而先期微行密访民隐者也。器翁品,迨下车,即投名勅秃发树机能,鸣趋造谒,并馈以竹玩,翁悉拒却之。后令殁于任所,翁乃具楮帛往逐艳人生,即兼出其生平得意之作焚于灵前,哭奠尽哀,曰:“吾以酬知己也,若生前以一介布衣而与堂皇邑宰相往还,是以势利交,斯文扫地矣。”其高致类如此。
出使俄国大臣胡考求中国出口土货公文
1904年11月19日第2版
◎……嘉定竹刻大小均可为西人所珍查尔斯曼森,然西方气候干燥易裂,但可扁形,不可空圆;但可小件,不宜镶配。……
竹刻小话
(逸兮) 1923年11月23日第8版
▲竹刻小话(逸兮) 1923年11月23日第8版
◎竹刻为艺术之精品,吾疁最负盛名当推明季朱松邻为创作家。松邻子小松,孙三松,以家学渊源,又擅天才,均克绍父业。当时以王侯之贵,非其所喜悯农二首,斥巨金不易得其手迹。苟心仪其人,片金不受焉,其风骨之高有如此者。余童时读《竹人录》,所载嘉邑精竹刻者代有其人,艺以人传,且不仅长于技,益工于诗文书画,朝脱稿,而夕镌于竹,才艺双绝,弥可宝贵。康熙之间,作家犹盛,佳刻精品散布,民间多有什袭珍藏居为奇货者。
▲明 朱鹤(松邻) 松鹤笔筒 南京博物院藏
◎松邻此家老手,不轻易着笔,暮年犹喜作蝇头小楷,烟管墨合,以迄径寸之核,俱能镌刻,而锋芒毕露。人物则鬚眉朗然,神乎技矣。余昔年度扶桑,应某实业家招饮,出示长寿佛一尊,神色湛然,下镌偈语,字甚细小,尾署“朱松邻焚香谨镌”七字,似非赝品,不知何时流布东京也。
◎余幼时诣外祖家石板米,曾见珍品二。一小桃核,镌东坡《赤壁赋》,字漫乱不易辨。一笔筒,阳面山水,阴刻柳子厚《西山游记》,极清朗秀逸,小松笔也。
◎吾家藏有小品三。一笔架,作山峰突兀状,有三顶,一高两稍低,峰上均作云气,有山雨欲来状,下一庵镌“归云”二字陈惠仁,林翠、溪瀑、古木、丛篁,极复杂之致。庵侧有一阁曰“排云”,松阴护之,境极幽。有联,云:“林深半天雾,松老一山龙”。署曰“退庵主人”。闻为三松笔,惜篆章漫滅不易识,为可惜耳。 一为竹猿,极矫健黄逸梵,神态栩栩,然署“珉侯”二字,不知何时物。一烟合,周以诗画,面则篆文。广才方寸,而字则二百余。署名“奎山废人”,闻为康熙朝物也。
竹刻小话
(逸兮) 1923年11月24日第8版
▲竹刻小话(逸兮) 1923年11月24日第8版
◎去夏寓金陵刘君家,刘君出其家藏物示予,为念珠盘,题咏极多,似非出一人手笔,吾邑画家程庭鹭亦有其名。可宝之品,疑非真作耳。
◎犹记光绪间有汪敏孚茂才,亦此中能手,刻竹章最擅胜场,余曾见其所刻竹章,一小方有二十八字,诧为奇。喻君为余言,汪曾刻一九十八字之小章魔塔大陆,字均清秀可爱,观此则或传汪能于桃核镌《兰亭序》,或非诬也。
◎清季以还,作者渐稀,数典忘祖,渐失真意。近又盛行托黄,惜保存不易,惟佳品几不复可覩,吾疁艺术界之耻也。有时湘华者,设时文秀斋于县前,病瘫痪,终年不起床,而刻手为全邑冠。无论书画,绝无俗笔。卧床十年,垂老不衰,竹刻界之硕果仅存者也。又有潘松云,喜刻大刀联额,大字奏刀,雼然极有神,近任某中学艺术教师,造诣益深,亦可卓然成家。
◎忆童时随先大父入城,有售古董者以鼻烟壶求售,竹质而镂刻甚细,山水人物历历可睹,索十金,大父疑非真品未购。然技而至此,已觉难能。惜余无知,当时不怂恿大父得之。迄今不悉为谁家物,尝引为可惜云。
◎同学张君自美归,言美人视竹刻为最珍贵品,一盒之微,辄斥五六金。昔年携带赴美之竹刻,馈赠朋友,均什袭藏之,感不绝口。吾疁艺此者苟日事研究而改进之,大足流传海外,发扬国光,使美人亦知中国艺术,固自有其位置也。惜今日惟利是趋之竹刻业不足以语此。
选自《疁城文博》第六十三期,第三版,2013年;作者:林介宇;配图:徐征伟;编辑:陈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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