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鹿原》实录稿 第四期-悦读经典读书会
主持人陈晨曦
主持人陈晨曦:
尊敬的各位嘉宾、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这里是由文化传播学院与河南财经政法大学图馆会联合主办的“悦读经典”读书会白鹿原精读改编分享会的现场,《白鹿原》如约而至,我是主持人陈晨曦。
首先,请允许我介绍今天的到场嘉宾蔚迟恭,他们是
中国现当代文学博士 齐亚敏老师
中国现当代文学博士 孙宝灵老师
中国现当代文学博士 买琳芳老师
中国现当代文学博士 刘亚美老师
中国现当代文学博士 马春光老师。
柴高洁 南开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博士 中原工学院外语学院副院长
再次以热烈地掌声欢迎他们的到来
接下来介绍今天《白鹿原》的主讲人:
文化传播学院16级学生 周濛薇
文化传播学院16级学生 敬欣
文化传播学院16级学生 蔡雪
法学院16级学生 顾智斌
同时欢迎来自各学院热爱阅读的同学们,以及文化传播学院热情的同学们,欢迎你们。在这里也特别感谢图管会的服务人员,谢谢你们。
简单介绍一些读书会的程序,三位主讲人轮流发言,中间穿插老师点评;主讲人发言一般不超过8分钟;点评嘉宾每次点评时间控制在5分钟以内。
阅读经典,用心品味。接下来,让我们一同走进《白鹿原》中那个悲凉的世界。下面有请第一位主讲人,大家掌声欢迎!
顾智斌 法学院2016级学生
宗族与革命的冲突
在中国农业社会中,宗族在维系乡村感情以及秩序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这一点在白鹿原里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宗族源于我国古代的嫡长子继承制度,是一种社会单位,为了生存和安全的目的,由几个核心家庭松散地组成,族长是一个家族中地位最高者。拥有共同祖先的人群集合,通常在同一聚居地,形成大的聚落,属于现代意义上模糊的族群概念。类似的用语还有"家族",小范围内,有时"宗族"和"家族"互相混淆使用。一个宗族通常表现为一个姓氏,并构成的居住聚落;一个宗族可以包括很多家族。
在平常,宗族中的长辈主要负责和县官联系,征收钱粮,派发兵役,中国历代朝代革命,改变的都是上层建筑,而到了乡村一级,一般都是之前的宗族长辈和新任地方官联系、协调,继续维持以往的秩序。新上任的地方官也乐意自己管理的地方一片祥和,便依赖于这些宗族长老帮助管理姚金玲。
在白鹿原中,这个宗族长辈的典型代表就是白嘉轩。他主要维系乡村秩序、教化群众以及解决纷争,偶尔还会承担救济乡村里的贫困成员的任务。当乡村中人出现纠纷的时候,出面调停的往往是族长,而不是告官。此外,他还带领族人还会举行祭奠,打扫祠堂,修族谱立乡约等活动,维系宗族内感情,建立稳定秩序。
在我们现在的印象里,宗族长辈是带有地主色彩的,他剥削宗族里地位低下的人,抢他们的土地,还要他们卖身为奴。但是白鹿原里的族长形象恰好相反,他行事公正(即便与田小娥有勾连的是自己的儿子,也不留情面的处罚,也是值得讨论的一个问题),爱护族人,当田福贤要求纳粮的时候,白嘉轩表面兄弟,暗中却拉拢人手准备捣乱。(后来出现了白腿乌鸦,等白腿乌鸦退走以后,田福贤开仓济民,也可以看作一种宗族的救济。)更突出的表现在于,当原上干旱了一年多的时间,眼看着大家都活不下去了,白嘉轩带着众人求雨,记得求雨过程的人对白嘉轩嘴中穿铁棍的印象肯定很深。白嘉轩此时已经退任族长,而且这样的事情也是不必要他来做的,但他却主动献身承担这个任务,这是最能体现他一个家族长者担当的。
从小说描述的这个情节可以看出,族长(包括乡绅、地主一类人物并不都是很坏的存在。他们是否被污名化了,或者小说中的白嘉轩是独一份呢?这是值得玩味的。)
族长最重要的作用还有一个就是教化族人,维护秩序。当冷先生将反正的消息带来以后,白嘉轩就按照姐夫朱先生的嘱咐在祠堂门口刻下乡约,并拜托徐先生带领大家每日诵读,
“从此偷鸡摸狗摘桃掐瓜之类的事顿然绝迹,摸牌九搓麻将抹花花掷骰子等等赌博营生全踢了摊子,打架斗殴扯街骂巷的争斗事件再不发生,白鹿村人一个个都变得和颜可掬文质彬彬,连说话的声音都柔和纤细了。”
“交农”事件一年后,村里出现了赌档和吸大烟的烟鬼,在白嘉轩的主持下,赢钱的人把钱都交了出来,输钱的人拿了钱回家再不赌了,吸大烟的人被收拾以后也本分的过日子了。这在现在是不敢想象的。
这些年征收多了,农民兜里有了钱,开始赌博,吸食新型毒品还有其他各种不良嗜好,往往这钱来的快取得也快,土地这最后一只鸡没了,鸡下的蛋也丢了。
这钱能讨回来吗?谁能制止吸毒的人呢?这些问题好像没法回答了现在。因为宗族制度在革命中也一并被革去了,确是人人平等了,那这革命能不能算是一件好事呢?
鲁迅先生在灯下漫笔中写道,我们极容易变成奴隶,而且变了之后,还万分欢喜。这所说的就是我们是愿意受到压迫的,我们需要的只是稳定的制度,而革命完全宗族的制度,在推进时候是受到极大阻力的。
白鹿原上发生过多次革命,比较有代表性的是岳维山、田福贤为首的国民党式革命,还有鹿兆鹏前后两次的革命。
田福贤等人的革命进入白鹿原后,虽然他们也建立起了一套管理班子,但在很多方面还是完全依赖于各村中族长、官人的。而且他们的管理班子也是直接从原上各村找来的有较高地位财富的人物,一定程度上也可看作是宗族长辈的一份子。直至后来白腿乌鸦事件后,田福贤主动开仓救济难民,这时他的角色也有些向官人身份进行转变,尽管他们的革命不彻底,但是乡村的秩序得到了很好的维护。
这也符合我们前面提到的中国历代朝代革命,改变的都是上层建筑,而到了乡村一级,依旧时维持原状。
到了鹿兆鹏掀起革命的时候,他找来的都是各村中的青年人物,而且在村中属于旁系,地位不高,号召力不强。到了闹革命的时候,虽然惩罚的大多时负有恶名的人,但他们却都有高地位或者较多财富,属于乡村管理阶级,他们被打倒了以后,乡村中的秩序是发生了混乱的,经过一段时间后又被各村官人稳定了下来。最后,鹿兆鹏的革命也宣告了失败。
鹿兆鹏最后一次回到原上革命,此时他有了军事力量的撑腰,比以前能做的事情更多了,再一个,他带回来新的制度,那就是打地主,分田地。(书中未明写,但据历史可敲定)至此宗族制度全面瓦解,族长、官人失去往日风光地位,还得低着头忍气吞声做人,但这一回却没有再乱了,因为底层的制度被整个的改革了,而且是一种稳定长期的改革,不会再发生乱子。
回到前面所提,鲁迅先生在等下漫谈中写道,我们极容易变成奴隶,而且变了之后,还万分欢喜。并不是我们喜欢做奴隶受欺压,而是我们只求能过上安生日子,非到不得已绝不起来反抗。终于,宗族制度是被革掉了,人们终于挣得了做人的权利。
文章对于宗族与革命冲突的描写不太突出,主要笔墨着眼于描写当时人们的生活,但是借助这部小说审视我们现在,我们每个人都挣得了做人的权利,这自是极好的。但是宗族的消亡,也给现在的农村带来了很多问题,邻里冲突,教化不足,信仰失却。
宗族制度消亡了自然是不可能再重建,但是当中某些做法我认为是可以转嫁到现在的学校、社区里的,或许辩证传承可以让这个流传数千年的制度焕发出不一样的光芒。
以上是我读了白鹿原以后的一点小感悟,这个书包含的信息量非常巨大,可以讨论的点也很多,希望各位可以多指教。
主持人:
谢谢顾智斌的精彩讲述,接下来有请马春光马老师进行点评。
文化传播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博士 马春光老师
马春光老师:
我还是站起来说吧,刚才顾智斌同学给我谈了两点,第一点要上选修课,安排的非常好,安排在第一个讲,第二点,一个非中文专业的同学谈这样厚重的一篇的小说,他觉得自己谈的不够深刻,其实恰恰相反,我觉得这个同学这个标题就抓住了小说非常重要的一个核心:宗族与革命的冲突,其实整个小说都是在宗族的破裂和革命兴起之间,不断的延宕,不断的来回反复,这样的一个线索,这个同学对文学作品的感知特别准确,特别好,这是我想说的第一点,第二点就是作为一个法律专业的同学来讲这个文学作品,他有他的劣势,也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这个优势就是他的理性思维,是我们难以企及的,他在讲的时候一直很冷静,逻辑思维非常强,所以这一点,我觉得是我们读书的时候需要注意的,文学作品的写作需要感性,文学分析是需要理性的,而这位同学他提到的这些制度方面的原因,对待革命的一种冷静化的态度,我觉得是我们应该重视的,第三点我觉得这位同学他的知识面非常宽,他的思维非常深,比如说,他的文章中引用了鲁迅的话,鲁迅非常经典的一篇文章叫《灯下漫笔》,那一个经典的论述,我看到复旦大学一个叫郜元宝的教授写的一篇文章,他说白鹿原整个一本书就说给鲁迅这句话做的注解,这个文章不宜多说,但是可见这篇文章和鲁迅的关系非常紧的,而这位同学巧妙的抓住了这一点,我可以举一个例子,这个同学谈到了灯下漫笔,但是我们大家都读过,《阿Q正传》,对阿Q来说,中国的辛亥革命只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就说要把他的辫子剪掉,白鹿原中有一个段落,鹿子霖从城中回来,他的辫子被人家绞断了,回到村里,非常激动的在广场上叫到,嘉轩,革命了。怎么革命的,就说辫子给剪短了,所以说鲁迅就说过,我国上层浩浩荡荡的革命对于下层老百姓来说,可能是非理性的,而是感性的,而这个小说中,就写到这一点,所以我们,如果套用一句歌词的话,陈奕迅有句歌词是不是爱情不是简单的请客吃饭,是不是,革命也不仅仅是把辫子剪短,是吧,它有更重的内涵,但是这个就形成了中国文化的内涵,一个历史的错位,可能最上层的那层精英们,他们是想牵着中国走,但是中国的社会体是无限大的,也是无限慢的,所以说,正是因为这样,近现代史,白鹿原写的这五十多年的历史,可能是个鱼龙混杂的一个时代,有前进,甚至还有倒退,是不是,而这个正映照了故事中所说的,宗族与革命的冲刺,整个中国的近现代,他就是一个所谓的冲突过程中,弯曲的前行,另外呐,我觉得这个同学也和我这一期给读书会订的题目,白鹿原我称之为历史的祛魅与反魅,什么叫祛魅,简单讲,把原来讲不清的历史给他讲清楚,所以讲到了很多秘史,陈忠实在讲历史祛魅的过程中同时返回了另一个迷惑的地方,他写到了很多社会芜杂的地方,正是这样,白鹿原这本小说,既有很多人爱它,又有很多人很他,一些专家,包括卖老师,她的导师,非常讨厌这本小说,但是她的另外一个老师又特别喜欢这部小说,所以有多少喜欢它,就有多少人恨它,我就点评到这,谢谢大家。
主持人:
感谢马春光老师的精彩点评。今天呢,我们的主创人员还给大家准备了一个惊喜,为今天的读书会排练了白鹿原的话剧片段,大家是不是很期待,那接下来就有请大家欣赏话剧片段《风水地》
话剧片段《风水地》
主持人:有请第二位主讲人
周濛微 文化传播学院2016级学生
《白鹿原》阶层、性格之关系的比较分析
大家好,我是16级秘书专业的周濛薇,肯定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书的扉页上巴尔扎克说:小说是一个民族的“秘史”。看完这本书,我脑海中浮现了这样一句话:如果我生下来就是八十岁,而慢慢长到十八岁的话,人生会更加快乐无穷。延续了上千年的封建礼教、祠堂信仰、宗代观念,随着新一代人睁开双眼,看到的西安城、看到的中国发展窘境,就逐渐在这些人(白灵、鹿兆海)心中发生了变化。这些战火中的年轻人每天都过着单纯刺激、但意义非凡的生活。这个思想转变、时代成长的过程怎么分析呢?阶层、性格,这两个词又有什么样的关系?我建了一个坐标系。横轴表示阶层,纵轴表示性格。阶层是代表出身、相对固定的一个名词;而性格纵穿阶层,它可以循规蹈矩、直上直下,不过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但也没有完全不同的叶子,人的性格大多情况下是多重的、变化的,交织碰撞之后会有各种矛盾,人物风貌以阶层为基础、以性格为主导,就形成了白鹿原的样子。
第一大类主要以白鹿原为天,几乎没有走出去的人。
共同点:土地是农民的命,以向“皇上”交粮为使命。潜意识反抗新事物,但又想了解新事物。祠堂又代表着一种什么呢?一种信仰?一代思想?一个牌位,一个刻着《乡约》石碑,它真的就有那么重的力量?(进一步阐释对“仁义白鹿村”的理解,思考这种仁义真的是一种好的治理之道吗)一、封建大户家长以权利、地位、家业为基点
(一)白秉德、鹿泰恒
二人共同点:
对于传宗接代的执着(白 给儿子娶五方媳妇,咽气前叮嘱儿子要“继续”;鹿:放铳子的愿望)
允许心机存在,但对“道德底线”的恪守 斗了一辈子
有一定胸怀(白:白不离鹿,鹿不离白,永远容得下鹿家;鹿:族长不好当,人心最难管)
(二)白嘉轩——分量 格局、“大家长”
中华文化传承的优秀基因
天人合一的精神
自强不息的意识 刚健有为
民为邦本的思想 人心
止于至善的追求 “修齐治平”的积极追求
“他就像是一棵树,任何回到原上的人,只要看见他,心里就踏实了”
心硬、心气高、固执、正直、“太正”、不跟官打交道、顾的是一个家族的利益、
“我只管这原上的事,原外的事跟我没关系、别忘了祖宗”
最后的改变:羡慕鹿子霖儿子都能够上战场。
要想在原上活人,心上得能插得住刀子
鹿子霖——真实(欲望)、狭隘
“好笑”咋咋呼呼、“钱”巴结、势力、以公谋私、耍小心机、滑稽
类似“猪八戒”的性格
对比型人物
“因果”
思考:阶层与性格是否有必然联系?
(三)其他族长——腐朽的权威保守“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们淹死”迂腐“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四)大户女子三从四德 完全依附与丈夫(有的人习惯,有的人不习惯,有的人不想习惯但是不由得他不习惯)除非逃出去 天生的悲悯
白母:迷信的恐怖
鹿子霖媳妇:拿钱的时候,还要留一手。
仙草:(没有裹脚)顾全大局、深明大义、“应该的” 不能完全的“开明”,还得遵循一定的礼教
朱先生妻子:相夫教子
二、普通村民
(一)村民
“他们有枪啊”(交农、 )
没有见识(格局不是人人都有,也不能人人都有)、
新鲜感会经常变
无力的靠天靠祖宗
无爱国意识,谁做皇帝无所谓“民族命运的危机感” 法不责众
“忍”文化
(二)大户仆人
鹿三“这才是咱的本分”把一生给了白家。
他绝对的忠诚,没有外心,永远把东家放在首要位置,主要体现在两件大事——交农运动、杀死田小娥。
也忠得其所,赢得了白家的尊重。在交农取得胜利以后,白嘉轩在门口迎接他,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三哥,你是人!”
至此,鹿三的性格也体现的淋漓尽致。淳朴善良、自信自尊、忠诚老实,同时也有冷硬、凶悍的一面。
“咱给人家干活就是为了挣人家的粮食和棉花,人家给咱粮食和棉花就是为人家干活,这是天经地义的又是简单不过的事。挣了人家生的,吃了人家热的,不好好给人家干活,那人家雇你干什么?”
“反过来有的财东想让长工干活还想勒扣长工的吃食和薪俸,那长工还有啥心劲给你干活?这样,财东想要雇一个顺的长工和长工想要择一家仁义的财东同样不容易。白家是仁义的。”
(三)亮点:石头和二豆的设计
石头:想要打破自己的视野,出去闯。控制不聊因视野长大的贪欲,因儿子失踪、妻子自焚发疯,但是在祠堂就不疯了。
二豆:“我是一棵无人在意的小草”简单、快乐 不多的活到最后一集的人之一。
三、书生
朱先生:智者、大学问、大境界 《白鹿原》中的“神人”
智慧不是现成既有的表象知识,而是一种寻根求底的趋于无限和永恒的创造性的探索活动及方法,一种寓于人的内在本质的抽象思辨能力和素养。对终极生命进行彻悟和通查的探索,获得智慧的唯一途径是理性。
小说《白鹿原》里的故事大多是虚构的,只有白鹿书院的山长朱先生是有原型的,其原型是蓝田县清末举人牛兆濂。
故事中,朱先生一句话退清兵、一句话道天机、一句话点醒众人······他仿佛就是“大儒”和“智慧”的结合体。但是,在这样一个乱世,这个“书生”又有很多无奈。
徐先生: 天理即良知、关于“俗”的讨论、王阳明心学。
四、救命神医
冷先生 —— 因“技”得“名”
五、地主
郭举人—— 吝啬、奸滑、阴险 田小娥之父——“舔碗”道理
六、离经叛道者
黑娃 闯下世事再求学问 身份的转变 勇气
“凭啥我爹的腰,就不直不硬”
“麦客”
田小娥
时代悲剧?骆驼祥子
性格悲剧?哈姆雷特、李尔王
命运悲剧?俄狄浦斯王
旧时代的乡村新女性?堕落 嫉妒
田小娥的控诉:
你们男人,把我当成啥了
“我到白鹿村惹了谁了?我没偷掏旁人一朵棉花,没偷扯旁人一把麦秸柴火,我没骂过一个长辈人,也没搡戳过一个娃娃,白鹿村为啥容不得我住下?”
“我不好,我不干净,说到底我是个婊子。可黑娃不嫌弃我,我跟黑娃过日月。村子里住不成,我跟黑娃搬到村外烂窑里住。族长不准俺进祠堂,俺也就不敢去了,咋么着还不容让俺呢?”
“大呀,俺进你屋你不认,俺出你屋没拿一把米也没分一根蒿子棒棒儿,你咋么着还要拿梭镖刃子捅俺一刀?大呀,你好狠心……”
就索性让淫乱冲刷记忆中的伤痛,让内心可以获得短暂的释放。
性爱:仿佛只有见不得人的,才算是性爱。白嘉轩、鹿兆鹏他们的婚夜生活写的都很简单,仿佛那些是干净的,正统的一样。正经人从来不会花笔墨去描写他们的性爱。他们难道不懂得调情?不理解。黑娃,鹿子霖,白孝文跟田小娥就写的很详细。再比如余华的《兄弟》;包括潘金莲,西门庆之间的性爱等。
白嘉轩三个孩子的设计有一定合理性和技巧性。受阶层制约,但由个性主导。
一个家庭同时存在几种观念:
继承与变质、发扬与叛变。
“经历”
假设白孝文和鹿兆鹏互换?
第二大类是走出去、或者本来就在外面的人。
(一)新女性的三个代表
1.从乡下走出来的“土娃”白灵: 小说“白鹿”意象的传达者
最干净的人 “白鹿精魂”
我眼睛睁开了,就不会再闭回去了。
憋得慌 逃走:“完全是两个世界,人和人想的都不一样”意识觉醒
对不起,见不得他们哭 可怕 “人性”的脆弱之处,但同样是可贵之处。
2.受一定教育、有一定新知识的学生小眼镜:
但不知足。牺牲自尊去换取所谓的“安逸” 对比《林家铺子》中林老板的女儿、《子夜》中的刘玉英等交际花 价值观?
3.已经涉事的中年女性房东魏太太:
有着该有的精明,没丧失该有的热情。
(二)热血青年 革命者
主要结合叙利亚战争论述自己对革命、争取自由独立的看法。其实我有时候真的挺恐怖的,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我有时候在想,如果让我生活在那个时代,我会不会比今天活的更明白一些?
前两天听到一句话。我们这一代人,真的是很拼,我们拼的动力,完全来源于自己的心。而你们90后,好像是有一种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举例:小孩学游泳,报补习班,为什么/大学的教育/小企业融资难,这就是它该有的特点。
1.鹿兆鹏 坚定的无产阶级革命者、领导者 “人立而后凡事举”
有性格、独立、有思想、“有死亡,就有新的生命”
“经历”看破朱先生的计谋” ——“哪些绑匪想的啥,你咋都知道”,——是人、是人就有弱点。“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者何”
2. 鹿兆海 爱国、情义
恋爱失败的原因,无辜。
白灵并没有嫁给真正的爱情,而是嫁给了信仰?
(三)小资产阶级、小市民
药铺掌柜 “钱”唯一的回报方式
(四)那些“官”们——表面上活的顺风顺水,实际上活的十分苍凉。
最大的共同点是“伪装”,装给上面人看,装给下面人看。每天都在想着怎么自保,一旦东窗事发,怎么全身而退。
1.田福贤
2.岳为山 “读书人所有的清高,都是为给自己标一个更高的价钱。”
3. 懦弱、听话(完全学习那一套)、尊卑等级(下贱的命)、规矩、自尊心、装仁义、装君子
人的行为方式千变万化,心理特征也是千差万别的,因此,人的性格本身是一个很复杂的系统。每个人的性格,就是一个构造独特的世界,都自成一个有机的系统”。
——刘再复《性格组合论》
?评价
?“任何事物的发展都会经历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标准不一 问题、痛苦 为我所用
主持人:好的,谢谢周濛薇同学的精彩讲述,在这里也提醒接下来的主讲人要注意时间不要超时。接下来就有请我们的孙宝灵老师进行点评,掌声有请。(掌声)
文化传播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博士 孙宝灵老师
孙老师:
好,这个我在考虑怎么进行点评,我是对书点评,还是对人点评,她是我的学生,我要夸她太狠了,她是不是又骄傲了?(笑)。那时我第一次读书会时我参加了,印象还挺深的,因为那时我和马老师意见不一,我现在和他意见还不一,他刚才说法学院的学法学的逻辑性强,有优势也有缺点。我觉得我们女性来读这些文学作品有优点也有缺点。女性同学她从理性的分析白鹿原里面的阶层和性格之间的关系有点吃力,但是她对这些人物的感觉有很多很多的亮点,这些亮点是很多学者都没有的。特别是周濛薇同学,你们发现她特别风采,发现没有?(笑)腹有诗书气自华,心里面有墨水,这个那么不能叫矮小,娇小的女性在我们的心里面特别的高大。这个她在这个里面的亮点给我,我记不太清楚了,你比如说有一点她讲鹿子霖的可爱之处,这一点我觉得是很多学者没有注意到的一些东西,她虽然从阶层角度去分析不同人物的性格,这个角度啊有点难,里面的性格不光跟阶层有关还和文化有关,她主要是从文化,一个是儒家文化和一个是法家文化,还有不同革命的身份,不同阶层的身份,来讲人物的性格,这个阶层的东西因为它也有一点它对革命政治的疏离,对性格里面它不是主要的因素,但是我们都知道在白鹿原里面主要是扬白嘉轩抑鹿子霖的,它叫仁义村,以仁义文化为主的,而对法家那样一种势力的现实的世俗的文化,采取一种不是太褒扬的态度,但是周濛薇同学发现了鹿子霖的可爱之处,我觉得是她的创新之处。
我个人认为它这个白鹿原他写一个民族的秘史,这个里面没有完全正面的人物也没有完全反面的人物,他在这样一个地方,你比如说白嘉轩他是仁义的代表,但是他和鹿三的关系,和鹿三他儿子,黑娃的关系,以及他对田小娥的这样一种迫害,也有他本身有问题的地方。这个里面包括辛亥革命,包括我们的无产阶级革命,所有儒家的法家的每一个人没有完全正确的,他就考察白鹿原这个地方在将近一百多年的历史里面所经历过的这样一个政治的风雨,社会的风雨,他是以悲悯的态度来观察着底层人的那样一种喜怒哀乐和生生死死的这些东西,关键就是在这个里面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觉,从这个角度切进去有这样的理解,从那个角度切进去有那样的理解,到现在专家都分不太清楚。但是里面有几个核心的话题,就是白家与鹿家的比较与合作以及田小娥的关系,以及白嘉轩和鹿三,黑娃之间阶级的这些关系,这是三个主要的关系。关于这三个主要的关系刚刚这个同学提到一点,我这里不说太多。你比如说田小娥,田小娥在这里面的身份在这里主要是关于女性命运的思考,田小娥是一个非常正常的女性,她没有任何的阶层观念,没有任何文化的观念,她既不属于法家也不属于儒家,她就是一个自然的女性,她追求自己的幸福,追求自己的生活,为了自己追求幸福的生活,她被逼无奈的采取各种各样的行为。她既不算是一个好人也不算是一个淫妇也不是一个坏人。所以我们就通过田小娥她的悲剧来证明仁义村有不仁义的地方,有不仁义的地方当然也有它仁义的地方,这是田小娥,她自身角色定位的问题。另外你问了一个性的问题,我觉得在这个地方我年龄大些,好说一点,一个十几岁的未婚的少女在严肃正经的谈性,我们下面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严肃的听性,这是一个非常文明的行为,也只有我们文学的,在高等学堂里面才正儿八经的讨论这样严肃的话题,也只有用这种正经的严肃的话题来讨论田小娥的时候才不会用那种世俗的或者猥琐的或者低俗的眼光去评价田小娥是不是一个干净的女人,田小娥这个人是最干净的,她比白嘉轩要干净,比任何人都干净,但她又是最肮脏的。她和黑娃的爱是最正常的爱,是超越阶级,超越伦理甚至超越性的,他们之间的关系,相互的体贴,相互的怜惜,相互的依赖和支持,那是人最应该有的这样一种关系。所以我们来看白鹿原里面的这些人物这些故事,不要特定的从某一种文化去看他,也不要从特定的某一种政治观念去看他,我们就是作为人的角度,你也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虽然我们有时代不一样了,男女不一样了,但大家都有喜怒哀乐,都追求幸福,从他们身上我们也以悲悯的态度来看待他,以平等的态度来看待他,我们在田小娥面前包括在白嘉轩面前我们没有道德的自卑,也没有伦理的这个优越感,我们都是像看待我们自己一样的。我觉得这样一个探讨是非常有价值的也是非常深入的,我现在正和他们讲现代文学,现代文学重点训练他们搞作家研究,还没有讲到当代文学,当代文学搞作品研究,现在即使在课堂上,专业的课上,我们也不会探讨的那么深入,这样的一个活动是非常好的活动,感谢大家的前来。(掌声)
话剧《话说朱先生》
主持人:
好的,谢谢孙老师的点评。有请第三位主讲人
蔡雪 文化传播学院2016级学生
探究《白鹿原》文本与电视艺术改编之比较
正如《白鹿原》作者陈忠实先生所言:“《白鹿原》的任务就是传承我们民族伟大优秀的品质。在极端仇视文化与极端崇拜物质之后的年代,在集体缺失信仰的年代,需要这样一部作品。”如此的一部获得矛盾文学奖的,具有时代意义的作品,在改编为电视剧后,于2017播出,获得相当成功的反响。
谈及改编,最终要的问题是能否还原书中人物及故事情节,做到活灵活现,使《白鹿原》获得不同的存在方式,并依然熠熠生辉,对后世存有意义。名著的改编比网络小说等IP改编的难度更大。立足于小说情景内的党史、宗族史、民国史、县志,以及农民耕种的场面婚丧习俗、参议会的召开、镇嵩军围城的画面、大旱大疫、当时求学以及学校概况都需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从50余万字的作品到77集的电视剧集,其中包含的信息量更大,对于影视艺术来说,在画面的呈现上则更加直观。电视艺术则是一种声画兼备、时空复合的综合艺术,从人物之间对白的神态、言行举止到大场面、大背景下的拍摄,都需要花费大量心血,相比于文本较为抽象的画面,电视剧给出的是一部分人的一种精心安排之下的画面。而文学文本中并无实际的声音与直观的画面,必须依靠读者的想象与联想,将文本的描写转化一定的艺术形象,因此具有间接性。电视剧中呈现的画面以及情节或是表现效果的不同,跟读者的想象会有偏差。这也就是为什么IP改编,会有一定的市场基础,但也总是出现很多“原著党”的痛心疾首了,声称“毁原著”的场面。
文本,是影视艺术衍生的丰厚土壤,深厚的文本营养会使影视艺术有丰厚的底蕴,进而留给观众优质的观影感受与现实意义。
一、在文本内涵方面的探究:
(1)“学为好人”的中心思想:
“学为好人”这句话摘自朱先生回复方巡抚的信中的“孺子愿学为好人。”在小说中反复出现,它也促成了几次故事情节的转折。从“耕织传家久,经书济世长”的家风可以看出:安分守己,兢兢业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耐得住寂寞,经得起诱惑考验,才能由“学”而为“好人”。
学为好人,是作者以《白鹿原》为衣,诠释的儒家精神内涵的一种体现。在其拟写的“乡约”中也有所体现。辛亥革命推翻了封建帝制,原有的价值体系遭到冲击,为了填补白鹿原上可能出现的精神领导方面的缺失,朱先生拟写了“乡约”。主要有三部分:第一、德业相劝;第二、过失相规;第三、礼俗相交。族长白嘉轩当即组织村民诵读,并镌刻于祠堂前。乡约内在儒家精神的核心依旧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表现出强大的生命力和束缚力。具体体现在对村民的规范作用上。
勤劳质朴、务实向善、注重伦理、追求道德,在书里都有所体现,而书中的代表,族长白嘉轩更是被乡约约束的代表,是“仁义”的示范,因此而树立了足够的威信。黑娃的话让人留有深刻的印象:“嘉轩伯的腰杆太直了。”即便最后被当了土匪的黑娃打折了腰,依然硬气。可以说,他以硬直的腰杆撑起了“仁义白鹿村”。学为好人、耕读传家、以德报怨、以正祛邪,都是他治家的信条。在治家方面,他坚持大的仁义观,对子女的管教也十分严格。但是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失败的父亲,孝文的堕落、孝武的唯唯诺诺都和白嘉轩的教育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他培养孝文,注入了很多心血,但是都是按照他自己心中的族长的位置培养的,不让孝文去新式学校读书,看不顺眼孝文不善耕种,也一度和对头之子鹿兆鹏比较,总是一味地打压和贬低。在电视剧方面这种刻画尤为明显,唯唯诺诺,也战战兢兢。在田小娥的勾引之下,破罐子破摔,放下原来的拘谨自持,逐渐堕落。放弃白孝文之后,二子孝武成了族长的候选人,虽不善读书,但是善耕种,和他兄长一样,处处恭顺,却也学不像他父亲的作风。在镇压田小娥的亡灵事件上,立场不坚定,随了村民的意见——要为田小娥修庙供奉,他以为是顺应民心,确实触怒了父亲。在白嘉轩的眼里,从田小娥不守妇道,自打进了白鹿村,就没有原谅的余地。就算所谓的“鬼魂作祟”,也不能改变在白嘉轩眼里的定论。至于女儿白灵,是他管控最少的,让白灵有了自由生长的空间,也有一番作为。与其说是白嘉轩的教育成果,不如说是他放松管控的结果。
(2)儒家精神的浸润:
在人本方面的探究,书中最具有儒家色彩的,当属朱先生,可以说是书里被“神化”的人物。他是影响白嘉轩的重要人物,日复一日坚持晨读,学习儒家经典的奥义,不慕钱财名利,过着简朴的生活。对身边的人有足够的影响力,甚至是震慑的力量。在教化黑娃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出朱先生,或者说是儒家精神的影响之大。黑娃在跟随朱先生学习中,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地受着儒家文化的影响。“言谈开始出现雅致,举手投足之间也显示出一种儒雅的风度。”浪子回头,认祖归宗,也是美谈。在白嘉轩、鹿子霖开设学堂之时,也是他最先感念教育开化之功德无量。“教化,国家之急务也。”也是儒家理念中“人本思想”的体现,以人为本,育人而成就“修齐治平”之势。
“交农”事件过后,白鹿村中一度出现了赌博吸食鸦片等好逸恶劳的现象。是白嘉轩以“教鞭”的形象在象征“威严与礼法”的祠堂里惩戒村人,以儆效尤。钱穆先生说过:“中国文化,全部都是从家庭观念上筑起的。”强调秩序、等级和服从,是家庭伦理的要求。由之而衍生的核心美德,仁、义、忠、孝也有其存在的价值。冯友兰先生说过:“人在社会中的义务,其形式的本质就是他们的‘应该’,因为这些义务都是他应该做的事。但是这些义务的具体的本质则是‘爱人’,就是‘仁’。父亲行父道爱子,子行子道爱父。”儒家精神的影响,可见一斑。
二、电视艺术方面的改编:
(1)人物形象的变更与探究:
电视剧集中充分的细节描写与勾画,弥补了书中的较为抽象和单调的人物主线。为了增强戏剧效果,加大戏剧张力,电视剧中有增加了一些推动故事发展的人物,因为改编的方向,删去了一些人物。比如添加了土匪头子大拇指、梁县长的干女儿“小眼镜”等人,删减了白嘉轩的第三子孝义、白嘉轩二姐一家等。
主角人物的人设标签更加丰满,有的标签与书中的形象有较大的差异。书中的人物形象更加复杂和多元化,因为人性本身就是复杂的。而在荧幕中展现的形象则较为鲜明。比如白嘉轩、鹿兆鹏的形象,有美化的倾向。在电视剧集中,鹿兆鹏少年老成,做事有分寸,信仰坚定而且矢志不渝地完成自己的革命理想。在镇嵩军的士兵强奸妇女后,连白嘉轩都气得冲昏了头脑,带着村民去报仇。而鹿兆鹏的一个凝重的摇头,让他泄了气。为了突出剧情效果,与白嘉轩相对比的另一个主线人物——鹿子霖的形象则有黑化的倾向。在电视剧里的鹿子霖贪婪小气、阴险毒辣,在电视剧中的处事也更加圆滑,见风使舵。疫灾爆发的时候,为了一己之私,谎称自家染病而不去照顾患病的村民。发现白嘉轩藏匿的粮食后,先拿走一部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白嘉轩之妻仙草在祠堂里照顾病人,最终染病离去。
最后仙草离去的镜头,往事浮现,她与白嘉轩的种种回忆,让人动容。这也是电视艺术的一个魅力点,用镜头和画面把仙草脑海里的回忆用蒙太奇的手法呈现出来。蒙太奇手法的主要功能有:虚拟时空、改变节奏、表达感情。不同时间的蒙太奇可以反复地描绘她过去的心理经历与临死前内心活动之间的联系。这种时空转换的自由是影视作品取得了文本所表现的意境,带给观众深层的感染。
(2)人物关系的丰满:
白鹿村中围绕着白鹿两家而展开。鹿子霖、白嘉轩两家的争斗推动着故事情节的发展。在电视剧集中,田小娥的故事线里,她的悲剧色彩更加凝重,少女时期就被卖给郭举人当小妾。在偷情被发现后,也算顺利地被黑娃领回家,过上了普通人的日子。她努力想和村子里的人处理好关系,对黑娃的父亲好,对黑娃好就更不用说了,电视剧中有一幕是小娥用陪嫁的首饰换了一只母鸡,指望着母鸡下蛋给黑娃补身体。以及为鹿三精心缝制棉衣,说尽了好话、狠话,最终是被拒收。
种种细节反映了田小娥努力讨好别人的卑微的心理。虽然有黑娃的维护,但是村里人始终不让她进祠堂,说到底,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因由。田小娥最终进了祠堂,也是黑娃一意孤行破坏白鹿村秩序的原因。白鹿村原有的秩序不破,田小娥永远进不了祠堂,也不会受到村民的认可。黑娃革命失败,为了逃命离她而去,田小娥住在破败的窑洞里,面临无赖的调戏,也无罪而被送进祠堂当中接受羞辱。白鹿原上,真正有几个人相信她呢?
在电视剧描写中,白孝文和田小娥的感情线是委婉小心的。初见田小娥,白孝文的喜欢就通过镜头慢慢地呈现出来,有时是一个眼神的凝望,有时是偷偷穿上小娥缝制衣服的窃喜,或是偷偷送来粮食而迅速离开的背影。这些无声的镜头,一点一点地丰满了白孝文和小娥的爱情线。也有多次场景描写证明:在鹿三拒收小娥的精心缝制的棉衣后安慰她,给小娥送粮食,打走欺辱小娥的流氓。一天夜里下大雨,他不放心,扛着木头来到小娥的破旧窑洞上支撑上等等。为后来小娥勾引白孝文的桥段做铺垫,相比于书中所写的单纯地为小娥出众的外貌所勾引而更加自然,有水到渠成之势。
最后结束小娥生命的,是看上去“老好人”的鹿三——黑娃的父亲,在临杀小娥前,他脑海里浮现的是原可以成为下一任族长的白孝文染上鸦片、沦为乞丐、吃舍饭;黑娃沦落为土匪,颠沛流离,都是田小娥的错。鹿三对小娥的恨更加执拗,通过细节的刻画怎样也改变不了鹿三的心结。“自古红颜多祸水”像是男权社会的定论。一个男人没有出息或无为堕落,就是因为身边美貌女子的荒淫?陈忠实先生借鹿三——这个一生忠心侍主、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杀死一个“破鞋”,看上去到有那么点“情有可原”的讽刺意味。男人,是田小娥的依靠,小娥一生有四个男人:郭举人、黑娃、鹿子霖、白孝文,却也,无依无靠。
(3)情节方面的变更:
电视剧作为主流媒体,受众广,受国家意识形态约束。原著小说的尺度比较大,有很多禁忌的地方。主要有三点:第一、色情描写过多;第二、封建迷信弥漫;第三,一些旧时代深刻思想问题耐人寻味。
在色情描写方面,在改编成电视剧本的时候,对一些画面做了删减,仅仅保留了对故事发展有推动力的情节。在色情描写方面,陈忠实先生有两个原则:一、不回避,撕开写。二、不为了色情而色情,不做诱饵。书中主要的色情描写在田小娥的线上。陈忠实先生在准备创作初期翻阅牛兆濂编写的《蓝田县志》,查阅县内贞洁烈女的时候,说道:“我在密密麻麻的姓氏的阅览过程里头昏眼花,竟然产生了一种完全相背乃至恶毒的意念,田小娥的形象就是在这时候浮上我的心里的。”漫长的关于贞洁的坚守之路,换来仅仅是县志上毫不起眼的一隅。陈忠实产生了一个纯粹出于人性本能的抗争者、叛逆者的人物形象。
电视剧中一些比较污秽的画面也做了一些调整。比如,鹿子霖一心想着让小娥扒了白孝文的裤子,“尿”在白孝文的脸上。成功利用她打了白嘉轩的脸后,得意地向小娥求欢,最终被小娥实打实地尿了一脸。而电视剧集中改成了把水泼在鹿子霖脸上,虽然说更加体面了,但是文本的讽刺效果却弱化了。
但文本中还反映了另一个重要的问题——性压抑。性压抑的主线是鹿兆鹏之妻冷秋月。冷秋月是鹿子霖强行塞给鹿兆鹏的妻子,他不同意却无可奈何。而冷秋月在新婚夜里草草地圆房以后再无性生活,就连丈夫回家的次数都很少,相当于年纪轻轻就守活寡。对性生活的美好体验与求而不得,极端的性压抑促使她产生了不切实际的性幻想。公公鹿子霖的无意冒犯,勾引公公不成反被羞辱,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打击使她发疯,而死后下身糜烂更加凸显了她的压抑早已不能自持。电视剧集中对她与公公的这一段做了简化处理,只是交代了冷秋月发疯时说的话,反复强调的:“我和我爸好。”这样的情节在剧情中有些突兀,整个的性压抑被刻意地淡化,没有书中反应的问题的深刻。《白鹿原》在对性的问题提出了深刻的反思:旧时女子成婚后,以夫为天,夫死守寡才算是贞洁女子。而谁考虑过女性的感受呢?就仿佛她们是婚姻或是家庭的附属品一样。冷秋月生则饱受煎熬,死也受人非议,没有好的名声,像她一样的女人,又做错了什么呢?
谈及书中出现的封建迷信问题上,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小娥死后一系列的灵异事件:鹿三被“鬼上身”,白嘉轩的母亲临死前看到小娥被杀的画面,大规模的瘟疫,村民伤亡惨重。这一段的描写,带着强烈的魔幻现实主义色彩,这是作者精心安排的——小娥的报复。旧时女子一生被压抑,哪来的还手之力?化作冤魂的反击,像是陈忠实先生给小娥的一个恩宥。但是这些如果一一搬上荧幕,一系列连锁反应的出现,书中引出的对小娥问题的思考可能达不到期望的高度,但是很可能会促进对封建迷信的思想宣扬。有个玩笑话说:“建国以后,动物都不能成精。”基于对落后封建文化的打击,电视剧集对故事情节做了一定的调整。电视艺术,有些方面,自不如文本的汪洋恣意。
书中披露了很多深刻的思想问题。在白鹿原的构架里,包含了旧式村落集体文化的衰落、混乱而鲜艳的革命、逐渐融入的新兴思想、根深蒂固的旧思想,这些鱼龙混杂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白鹿原》的大格局。文本一开头的白嘉轩“六死六娶”的场景别开生面,如此荒诞戏谑的魔幻现实主义情节,到了电视剧,则是以白嘉轩看着六个坟头而一笔带过,少了荒诞不羁的成分,让电视剧集看上去更加令人信服。
白鹿两家的明争暗斗咋小说的开端就有提及,白嘉轩为了发家,千方百计以天字号的田换了鹿家的“风水宝地”,还请来了冷先生作见证,而鹿家父子也是绞尽脑汁,唯恐其中有诈。以及鹿子霖借小娥羞辱白家等等人性的问题。
鹿兆鹏的不近人情,为了理想信念,可以用“狂热”来形容。而电视剧中把他的形象美化之后,他变成了成熟稳重、有革命有经验的知识青年,也在进步杂志上发表过自己的见解。而书中的那一句“在白鹿原上来一场风搅雪”其实是鹿兆鹏说的话。但这不符合他完美的人设,电视剧把它加到黑娃身上了。这种近乎蛮横的台词以及轰轰烈烈的农协运动的魁首,电视剧借着黑娃“蛮横执拗”的人设,搬到黑娃身上。显得更加贴切。但是黑娃身上的标签戾气太重,以至后来悔过自新都有一些生硬和牵强。而在此之前所提鹿兆鹏推荐黑娃去农协接受教育洗礼,以及语重心长地劝服众人让黑娃参加农协的培训。如果农协没有失败,这一段,亦可以巩固他成熟稳重、使人向善的人物形象。
电视剧中对现实生活中敏感问题作了一定的规避。比如,在村民皆为镇嵩军所苦,恼了地大声喊出:“妈的河南蛋”。这样的台词有影射抹黑河南人的嫌疑,是不能在电视中呈现的。
(4)叙事结构的变化:
文本的叙事结比较多元化,以顺叙为主,兼顾倒叙、插叙等手法。在很多故事情节中留有悬念。比如白灵被活埋的那一个夜晚,她的父亲白嘉轩、姑姑都梦见了白鹿原上的白鹿没了,也昭示着白灵之死。但是在电视剧中的表达中,一般以顺叙为主,使得故事交代时条理清晰,脉络分明,中心明确。
在《红高粱家族》的文本与影视改编中这一问题更加突出。莫言先生打破了传统叙事的时空限制,表现出独特的叙述技巧。《红高粱家族》采用复调叙述,拥有双重的叙述主体。作者将“爷爷的历史”、“父亲的历史”与“我的现实”剪碎,重新拼贴,形成了叙事风格鲜明的故事。而改编为影视作品后,换成了为顺序为主的叙事,更有利于观众对剧情的把握,故事情节更加完整、耐看。
(5)电视剧对关中风土人情的再现
文本在展现关中特色的时候也可说的收放自如。陈忠实先生就是关中出生,对乡土文化的热爱自然而然地融入到文本之中。其中有一幕,白鹿原上大旱求雨:伐神取水,每户一升粮,到关老爷庙中求雨。其中最血腥也最具有传奇特色的是“马角求雨”。要经过“手抓红铁铧,腮穿红铁钎”的考验。而后念一些有趣的咒语,跳着求雨的舞蹈。对于电视艺术来说,眼睛到不了的地方,镜头和画面可以。通过在拍摄大量对文本故事背景的准备,以及精心地拍摄,电视剧呈现除了具有关中特色的场景。俯拍的时候,原上的风景一览无余地展现出来。还有原上丰收的时候,一望无际金灿灿的小麦,电视剧在大场景的拍摄上下足了功夫。不仅风景拍得别致,关中的饮食、关中人的服饰、使用的特有的物件、关中的方言、居住的房子的样式、出行时的交通工具等等细节镜头的展现,可谓是淋漓尽致。
日常饮食方面,关中主产小麦。所以白鹿原上的村民以吃面食为主。有“罐罐儿馍”、“油泼面”、“饸饹面”、“锅盔”等等。在白灵满月时,亲朋好友带着各色的花馍来了。受当时的生产水平的限制,冰糖、水晶饼等一类精巧的吃食还比较少有。文本里,黑娃随手扔掉了鹿兆鹏送给他的水晶饼,怕的就是求而不得的苦恼。冰糖很甜,但是梦到梦里还在吃冰糖,醒来流了一床的口水,这种自卑,在日后他成为土匪之后,也没有消减。黑娃在一个夜晚,打劫抢到了一盒冰糖也没有吃,而是撒了一泡尿于其上,由自卑到愤懑自己为什么低人一等。这些特有的吃食穿插到故事中,使得故事更加有血有肉,具有鲜明的关中特色。
在服饰方面,白鹿原主产棉花,文本中也提过白嘉轩分家时提到的“轧花机”,就是用来制作棉布的。白鹿原上服饰的样式比较保守,颜色也以黑白灰为主,主要的功效就是防寒保暖、便于劳作。
居住方面,关中最为特色的是窑洞和居家用的“火炕”。黑娃和小娥就是在一个破旧的窑洞上修缮,然后住了下来。关中属于平原地区,冬季寒潮长驱南下,毫无遮挡,所以白鹿原的冬季寒冷而漫长。在电视剧的道具设置中,家家户户都有火炕,十分保暖。
出行方面,当时的生产水平有限,汽车、火车等现代出行工具还比较少,最常见的就是短距离的人力、畜力车。文中出现过“孝文用独轮叫蚂蚱车子推着父亲走进戏场。”还有褡裢,一种中间开口、两端装东西的口袋,一般搭在肩上,相当于出门的袋子,方便而又特色。
电视剧中有一个十分经典的动作——白嘉轩蹲在大门外的廊檐上,有时抽烟,有时吃饭,还原了当时关中人民生活情景。这是中国式的蹲姿,蕴含在极富特色的关中人的日常生活里。
说不尽的风土人情,说不尽的改编指摘。文本改编为电视剧,本身就存在着一定风险。还原度也是一个特别重要的因素。原汁原味的改编只是判断改编是否得当的标准之一,谢思潇并非是全部。但是由于各种各样的局限,二者往往只能是做到大体的相同。影视艺术从成型的小说文本中拿版权改编本来就是一种选择。选择一定品质的小说改编的优点自不用说。尊重原著,留有创意,是改编必须拿出的最重要的诚意。我的小说和电视剧是同时间看完的,可以说,2017年版的电视剧《白鹿原》是有诚意的。
文化传播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博士 柴高洁老师
柴高洁老师:
托春光兄的福,我是第二次到我们学校来。去年的时候是海子纪念日的时候,在我们图书馆做过一次海子的朗诵和解读活动。
这是我第二次来,我今天下午也有课,书我是早看过了,我说我不来了。春光兄就一直让我过来,其实我也是想过来的,因为什么呢?在我们学校,我也是带着我们的学生做读书会,但是我们的规模和档次远远没有咱们这么高大上,我也是怀着一种虔诚的心理来这里学习一下。今天确实学到很多东西,尤其是刚才那几个帅小伙做的那个话剧,太帅了。我特别喜欢听那边的方言,然后我觉得用原汁原味的方言去演绎话剧的版本特别的帅。然后我说一下蔡同学的发言。这部小说我最早看是在高中的时候,不好好学习,看小说了。大概是我在11年读博的时候看的小说,时间也是比较长了。蔡同学的这个话题呢是作为文本和电视的改编。电视剧我没看过?但是这个事我知道。蔡同学这个姑娘工作量很大啊,因为77集的电视剧,50万字的小说,人家是看完以后做的分享,这个姑娘是相当相当厉害的。去年我知道这个电视剧,但是我没看,我不太喜欢看电视剧,看电视剧太浪费时间。但是我看新闻了,从新闻里知道这部电视剧投资还挺大。投了好几个亿,请的演员还可以,都是挺有名的演员,但是有点叫好不叫坐。评价据说还挺高的,是不是豆瓣评分又上了8,9分了,但是收视率不太高。其实对于这种比较厚重,比较经典的文学作品来说,是一个正常的现象。因为这种文学的话不特别容易去改编,因为我们在文学经典化的过程中,我们已经把这一类的小说束之高阁了。他们在很大一部分读者心中他是神圣的,他是不可侵犯的,但是我们在进行电视剧改编的时候,因为是两种艺术,因为电视剧是面对观众,他要的是收视率。在追求艺术的时候还要考虑利润,他必然的要做大量的改编。这种改编在那些阅读经典的读者心中是不会买账的。还有一部分他没有看这部小说,他去看电视剧的时候,可能也不会有这种比较好的感受,所以电视剧就会有这样的一种结果。具体电视剧好不好看我也没看过,我也只能这样去说一下,但是电影我看过。我是先看的小说,再看的电影,我个人观点,大家在看改编的电视剧的话,尽量先看原著,再看电影,电视剧。因为我是这样觉得,我们作为一个人-高级动物,我们的想象力是非常丰富的。但是电影,电视剧呢会把一个人物相对的固定化。通俗爱说,比如我们在看《天龙八部》《射雕英雄传》中的小龙女的形象,在看金庸小说的时候,怎么美怎么想,对小龙女的想象,肯定是不一样的。因为每个人的审美观点是不一样的。他觉得这样是美的,他觉得那样是美的。因为每个人的想象是不一样的,所以你可以尽自己最大的可能把自己心中的小龙女去符合你的审美。但是,如果我们先看了电影,或电视剧,我们就可能把小龙女固定到李若彤,我看的是这个版本,大家看的可能是刘亦菲,那个也还可以。还有那个陈妍希,小笼包的版本,那个就有点毁经典了。如果把小龙女这么经典的形象固定到陈妍希身上的话损失很大。所以我在学校给学生上课的时候我一直这样去说。先看原著,因为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这部小说原来看的时间也比较长了,里面的细节也不会记得很清楚了,但是前面听同学们讲的这些故事,也有一些感受。刚刚那位法学院的同学说宗族的问题,说今天把族长的存在在某些方面是不是有规约作用?这个我觉得还不会好,我觉得现代社会是多元化的,不再适合群体规约了。在多元化社会的话,我们应该是自律。每个人自律以后,才能形成这样一个比较好的社会。因为族长的制度,毕竟是一种人治,虽然小说中白嘉轩很仁义,但是这毕竟是一种人治。在法治的路上,人治是有缺陷的。走法治是相对要好的多,这是我的个人想法。刚刚有一位同学问为什么在作品中田小娥关于性的描述较多,对白灵描述的很少。我以前看过是关于《白鹿原》是怎么写出来的,当时他写《蓝袍先生》的时候,有写《白鹿》的一个念头。就去查蓝田县志,20多卷县志有4部是关于女性的贞洁。在那个时候就产生田小娥的一个形象。他在写田小娥的时候是想为女性正名,就本身就是反抗的形象,所以他就要在文本中进行一些相对应的叙事,来完成他最开始人物设定。所以才需要安排这些情节,而不是非要把这些情节安排在底层人物身上。这样的人物设定可以把他原来想表达的东西放大,这部小说真的十分的好。我们从整个文学史序列中去看的话,我们80年代文学作品真是风起云涌,每个年代的思潮是不同的各有各的特点。他这部小说写了五六年的时间,如果按照文学史的序列来看的话,他的作品集合整个八十年代所有思潮的一个典型。比如说伤痕文学,反思文学,去革命化,去革命化今天谈的也比较多了,因为是关于阶级的问题,比如说17年的时候我们学文学史的时候…三红一创青山保林《红日》《红岩》《红旗谱》《青春之歌》《保卫延安》《林海雪原》这类的。经典的革命文学都是一些阶级的东西。那这个《白鹿原》里我们是看不到阶级的,白嘉轩和鹿三是称兄道弟的,这里面其实有一种家庭亲密的关系,不是一种阶级对立的关系,这就延续了80年代文学思潮的中的去革命化话包括一些新历史,新写实里面的人性化,欲望化的描写。包括一些本身就有的魔幻现实主义,它是一个集大成者。这部小说能在92年出版,直到今天我们还在读,再去研究它,再去做读书会。这是有他本身的魅力在。我们要养成读书的习惯,春光兄应该也是这样的目的,我在我们这个学校做这个读书会也是这个目的,带领志同道合的朋友们养成一个读书的习惯,养成习惯以后,你会感觉你在一段时间不读书后你会感觉到难受。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现象,我可以说我有这样的感受,如果我有一段时间特别忙。没有时间看书的话,我会觉得很空虚。就会逼着自己去找一些自己喜欢看的东西去读现在方便多了,还有电子版,大家可以去找一些电子版,我个人是比较喜欢纸质版的,买了两千本左右了,买书的钱够买一辆汽车了。养成习惯以后你会发现买书是一种享受,我不喜欢逛街,但是我喜欢逛书店。基本上到一个城市,我都会从地图上先搜一下附近有没有好的书店,一二十公里内都是可以接受的,打个的过去看一下。以前我去台湾访学的时候,我买了两大箱书回来,我的女同事都是化妆品,衣服啊,我带着两大箱死沉死沉的书,还要交超重的费用。不过那个太值钱了,在大陆买不到的,别人想从我这复印,你给我说说好话吧。我们一块玩,一块养成这样读书的习惯。有时间的话我也会再来和春光兄一块做这样的活动。
话剧表演《寻找田小娥》
主持人:
下面有请第四位主讲人 敬欣
敬欣 文化传播学院2016级学生
拷问宗族文化整体性
——从白嘉轩和田小娥的根本矛盾来看
田小娥是《白鹿原》经典化过程中无法回避的话题,也是《白鹿原》茅盾文学奖评选、修改的争议性焦点,由《白鹿原》改编的电影、话剧、电视剧,都在田小娥形象上做足文章。陈忠实用“生的痛苦,活的痛苦,死的痛苦”概括田小娥的一生。二十多年来,痛苦、情欲、抗争、压抑、悲剧、性、女性等关键词,构成了田小娥大体的形象。
田小娥形象是陈忠实直面宗族文化,对中国传统文化进行拷问的结果,其形象至少有四种内涵:被歧视的“工具”(弱女)、大胆追求感性快乐的情感主体(欲女)、具有牺牲精神的复仇女性(仇女)、母性未泯的关怀者(凡女)。如果以田小娥为中心观测点,更能显现陈忠实通过“爱与性”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拷问。
白鹿原最突出的表现就是白嘉轩和田小娥的矛盾冲突,因为白嘉轩是白鹿原宗族文化的维护者和代言人。白嘉轩在风雨飘摇的现代化进程中,坚守着传统仁义观念,践行着传统宗族文化的行为准则和做事方式,竭力维系白鹿原的安宁,白鹿原上每一个人物社会身份、生存状态、性格命运,都要与白嘉轩发生这样那样的联系,才能证明你受到了正统的认可。而“仁义”的文化本性,在观念层面决定了白嘉轩与白鹿原上各色人等均能够和谐相处,即使产生激烈冲突的人物,也能够通过时间冲洗,将冲突化为和谐,如白嘉轩和鹿子霖。唯独与田小娥,白嘉轩至死也不能和解、接纳,白嘉轩与田小娥的冲突构成白鹿原上的根本性冲突。
在《白鹿原》中,宗族文化通过三个步骤,遏制、覆灭了田小娥的“原欲”之火,稳定了白鹿原宗族文化的固有秩序。第一步是鹿三的刺杀,从肉体层面消灭田小娥,第二步是白嘉轩造塔,从精神层面镇压田小娥,第三步是高玉凤出场,彻底清除田小娥的“余毒”。先看第一步,“白鹿原上最好的一个长工”,杀死了“白鹿村乃至整个白鹿原上最淫荡的一个女人”,因为田小娥祸害了白家,祸害了白鹿原,祸害了仁义白鹿村的宗族文化。田小娥人虽死,魂不散,仍然像幽灵一样在白鹿原上游荡:先是白鹿村的男人们争先恐后地观赏田小娥赤裸的尸体;其次是鹿惠氏“中魔”,谴责鹿三“你咋能狠心下手”;第三是仙草“中魔”,觉得小娥闯上门来;最后是鹿三被田小娥附体,行为怪异,疯言疯语。整个白鹿原的人都相信,瘟疫是田小娥的冤魂“报仇”来了,纷纷到小娥的窑院烧香跪拜,商议集资给田小娥修庙塑身。白嘉轩意识到:田小娥动摇了白鹿原的人心,这不是白某人的家事,而是本族本村的大事。他决定造塔祛鬼镇邪,用族规和乡约、日月正气,彻底封存、镇压田小娥的精神。
为什么要用族规和乡约来镇压呢邬玉君,因为陈忠实意识到宗祠和乡约的总体性特征:“这部把儒家文化儒家精神条理化且通俗化了的《乡约》,是为着教化以文盲为主体的乡村人群的,途径是各个村寨以姓氏为体系的宗族,宗族祠堂通常是完成教化的颇为神圣的场所。”族规和乡约是代表传统宗族文化的最强有力的力量。
那他们是怎样利用族规和乡约动摇田小娥的精神呢?从黑娃身上下手,田小娥是黑娃的“启蒙者”,点燃了17岁黑娃的感性欲望,激活并放大了黑娃骨子里的反抗精神,对黑娃走上农民革命、土匪民团的人生之路,产生了深刻影响。要彻底清除田小娥在白鹿原上的“余毒”,只有改造黑娃才能最终体现出来。在鹿三刺杀和白嘉轩造塔之后,《白鹿原》安排了知书达礼的高玉凤,引导、协助黑娃回归白鹿原。高秀才要求黑娃洗心革面、戒掉大烟,否则“以死抗婚”;高玉凤不计前嫌“我只说从今往后,不说今日以前”,这种知书达礼的大家风范令黑娃感激涕零,并用“朝闻道夕死可矣”开导黑娃,把一个土匪民团出身的黑娃送到朱先生门下,在高玉凤的引导、扶持、鼓励下,黑娃脱胎换骨,顺利走进祠堂,重新回到白鹿原的秩序中。高玉凤与田小娥都是黑娃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但她们却把黑娃带上完全不同的道路,高玉凤的出现,是对田小娥的彻底“否定”,是对白鹿原宗族文化总体性的“复归”。
什么是白鹿原宗族文化的总体性呢?在《白鹿原》中,“总体性”具体化为代理人——白嘉轩,象征物——祠堂,制度化——族规乡约,这些东西实施对田小娥所代表的“身体、感性、欲望”管制、束缚和引导,黑娃被成功地引导走进“总体性”,就是最终黑娃回归正统,而田小娥则被“绳之以法”。
我们来具体分析一下为什么高玉凤的出现是对白鹿原宗族文化总体性的复归。因为田小娥是一个旧式女子,她没有经受现代启蒙的洗礼,但是田小娥是一个敢于追求的女人,她的追求符合人的生存、生命本质。作为一个符合人的生存、生命本质的追求者,田小娥与高玉凤的路径完全不同。田小娥追求的是感性快乐、欲望释放和个人自由,代表着一种非理性的存在和本质;高玉凤呈现的是理性操守和文化良知,代表着一种伦理文化的存在。她们共同作用于黑娃,构成黑娃形象的两个侧面,促成黑娃人生的不同阶段。根本不同在于:田小娥更倾向“本我”的欲望,高玉凤倾向“超我”的规范;田小娥与宗族文化总体性产生不可调和的冲突,白鹿原的宗族文化拒绝“自由恋爱”,连车木匠的女儿小翠都不放过,更何况田小娥;高玉凤的知书达礼符合白鹿原宗族文化秩序,并得到朱先生的“辅助”,最终把黑娃从土匪民团的道路上拉回白鹿原。从人性健全发展而言,田小娥和高玉凤为人(具体化为黑娃)的两面赛文二世,本应合作互补共融。但是,在白鹿原上,她们不可能共荣共存,高玉凤一定要彻底否定田小娥,其标志就是黑娃重回祠堂。
所以田小娥与白嘉轩有着根本的冲突,这是欲望、本能、自由的追求与宗族文化总体性的冲突。这种冲突带有根本性和颠覆性,不可和解,而且导致她成为白鹿原上唯一的孤独者,必然陷入悲剧的命运。白嘉轩对田小娥的不和解,是由宗族文化“总体性”决定的。
总结来说,就是田小娥是陈忠实构思《白鹿原》首先“跳出”宗族文化的人物形象。作者一方面同情田小娥的抗争性和悲剧性;一方面通过鹿三、白嘉轩、高玉凤,实现对田小娥的纵深“否定”。这种矛盾心态,使陈忠实借助这一形象,直面宗族文化,进而对中国传统文化总体性进行拷问。
主持人:
那么接下来呢,就请买琳芳老师给大家点评。
文化传播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博士 买琳芳老师
买琳芳老师:
各位老师、同学大家好,非常感谢马老师给我这个机会能跟大家一起交流和学习,上个学期本来我是有一次机会过来,但是有事没有过来,也非常的遗憾,这次终于能有机会弥补这个遗憾了,其实呢我刚才在看话剧的时候看到我有一个学生毕永斌演的很好,也看见了上学期教过的其他同学,就觉得这个读书会还是很有意义的,而且刚才也看了大家的话剧表演,看到黑娃这个妻管严的形象,还有田小娥最后很有代入感,连我都觉得挺感动的,感觉我们这个读书会还是非常好的,说说刚才敬欣同学自己的分享,我觉得她的分享选的角度挺好的,从女性这个角度来切入,一般我们同学写论文很喜欢写题目非常大,其实从一个小的题目来切入反而可能会更好,她这个里面还很有问题意识,我看她的文章经常一段话前面有一个问句,整个一段话都在阐释她问的这个问题,这样就是比较有问题意识,她从女性的角度切入,田小娥这个形象也是引起比较大争议的一个形象。陈忠实他自己就说,长篇小说的构思就是找到一个线头,我们这个同学也是找到了一个小的点来切入,其实呢,有关于《白鹿原》这个小说,争议性还是很多的,有关于它的论文也很多,有人是从文化关怀的角度,还有社会历史学、比较文学等等很多角度来切入,陈忠实曾经在接受采访的时候,他自己其实也是比较拒绝来解释他的这些人物,这些角色,并且他说他的白嘉轩、白孝文这些角色都没有生活的原型,所以也是很我们读者一个很大的空间,可以有自己的看法和理解,《白鹿原》他曾经打算叫做《古原》,后来他觉得这个古字主观性太强了,他觉得《白鹿原》还是更客观一点,没有自己主观性很强的东西在里面,所以我在想可能作者本人在创作完这本小说之后呢,就交给读者了,不管你们有怎样的理解和认识,都是没有错的,这一点我看同学们也是各自有各自的看法。还有,看这位同学的论文更多的采用的是一种文本细读的方法,里面引用有很多《白鹿原文》本的原句来解释,其实用原句来解释自己的观点反而是更有说服力的,这是一点。另外呢,从她用这个文本细读的方法,针对这点我而外扩展一点,就是说读书的时候,她这个文本细读里也说道,她第一句话说小说是一个民族的秘史,包扩陈忠实自己也经常说这个,这个他觉得应该是一个比较中心性的话语。其实我们读书的时候也应该经常注意到,很多小说的第一句话,其实都很有意思,很重要,当时我在读博的时候,在暨大,余华过来做讲座,他自己也说,每一篇小说,说的第一句是很有意思的,值得我们去探讨的,比如刘震云的《一地鸡毛》,里面第一句话是不是小林家的豆腐馊了,虽然说是小林家的豆腐馊了,但是也指向了小林的一种生活吧,生活的一地鸡毛。另外就是阅读的时候要注意到作家的情绪记忆和阅读经验,其实陈忠实他在创作这部小说时,他受到,可能很多他读过的小说的影响,比如说《百年孤独》,《静静的顿河》,还有《霍乱时期的爱情》等等,也就是这个情绪记忆和阅读经验这一块,其实刚才马老师也说了,我的导师不太喜欢这部小说,他当时也是从这样一个角度,他认为,缺少一种独创性,在他看来,经典的一个价值,或者一个标准,独特性和唯一性,他觉得陈忠实这部作品是缺乏创新精神的平庸之作,其实呐,这是他的一个观点,我记得当时我们另外一个老师,洪治纲老师,是非常喜欢这部小说,我的导师宋建华老师不太喜欢这部小说,两个人为此还有一些争论,但是学术上的争论也很好,不过在我看来,一部小说,或者一部作品,它只要能够引起我们思考,引起我们争论的空间,我觉得都是有价值的,最后我们这个同学她写的文章,是由点到面,由浅入深,就是她重点是从田小娥这样一个形象,但是他没有非黑即白的这样描写,最终我觉得是对田小娥的一种关怀吧,刚才我们话剧也是这样的,我们看到最后,觉得田小娥有这种悲剧的一种人物,这也是站在更高的一种角度对女性命运的关注吧,但我导师认为田小娥这个角色其实是欲望描写的一种性别错位,觉得是男性欲望的女性转移,当然大家也可以有不同的看法,最后,有关于《白鹿原》,陈忠实说他写完《白鹿原》没有创作的激情了,有人就说那是不是他自己创作了一个巅峰,然后自己无法逾越,也有人说他是不是江郎才尽了,有什么别的隐情,这些也都是值得我们去思考的。
主持人:
那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一个自由讨论的时间。我们现场的同学都可以提问,来向你想问的老师提问。那现在自由讨论开始。
马春光老师:
大家好。因为我看这次我们时间控制的比较好,还留下十几分钟的时间,所以大家可以向你喜欢的老师,或者是同学提问。因为以前我们的时间总是比较紧,这个提问时间非常少幸孕灰姑娘。我们《白鹿原》这一期的读书会是报名主讲人人数最多的一期,大概有十个左右,但是因为时间关系,我们只留了4个,所以没选上主讲人的同学,也可以发表一下你的见解,但是时间要控制一下。大家不要浪费时间,赶紧站起来说,要不然后面就没有时间了。
同学A:
大家好,我是14级的,我叫吴嘉琪。因为我今年写的论文就是关于《白鹿原》的,所以今天过来听一下读书会。之前也没来听过,但是觉得这个形式非常好。首先非常高兴来到这里,然后谈一下我在写论文的时候遇到的一个问题,就是关于朱先生和白嘉轩。我觉得朱先生是《白鹿原》中的一个精神导师,精神支柱,在《白鹿原》中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但是我看四个主讲人在分享的时候,都没有重点地介绍这个朱先生。这是一点。然后白嘉轩作为白鹿原精神导师朱先生文化的执行者,我觉得他由于朱先生的精神指导有一个成长作用。他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有正直,刚正不阿的精神。而是在朱先生的精神引导下一步一步转型过来的。但是在电影里面朱先生这个人物被删掉了,我觉得可能是导演想把原文中的朱先生和白嘉轩结合到电影当中,形成了电影中白嘉轩那样一个形象。那我想问的就是为什么在原文中是分开写的朱先生和白嘉轩而电影中要删去朱先生呢。我想问的就是这样一个问题。谢谢
马春光老师:
问问题的是你们马上就要毕业的大四的学姐,她的本科论文写的是关于《白鹿原》电影改编的一个问题。她一开始定的是《白鹿原》电影和电视改编的一些问题,后来有一些改变。很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小说《白鹿原》中朱先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角色,如果抽掉朱先生这个角色,《白鹿原》这部小说肯定要降分很多。但是电影版的那个《白鹿原》直接把朱先生这个人物去掉了,但是电视剧中又给了朱先生充足的戏份。这就是说,其实白嘉轩和朱先生在白鹿原上的身份和地位可能有重合的地方。为什么小说要把这两个人分开写?其实这个问题也是非常重要的。我们在这里也不方便展开讨论,到时我要给大家谈一点,就是《白鹿原》写作于八十年代后期九十年代初,大概九三年正式发表出版出来。中国当时的思想在经过八十年代充分西化之后,在九十年代初中国上层的精英界有一个关于人文精神的大讨论。他们普遍觉得中国的传统思想被西方给冲击掉了。所以伴随着九十年代特别失落的心理,就兴起了九十年代的国学热。九十年代的国学热是第一批,就有赖于中国传统文化的陨落,而据我看到的一些见解,陈忠实先生在朱先生这个人物形象身上,赋予了他对于中国传统文化在当今地位的一种思考。所以有人非常喜欢朱先生这个人,也有人说朱先生有概念化之嫌。我觉得这是陈忠实先生在用小说的形式来参与中国思想的革命。我先回答这些。
同学B:
大家好,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买老师。刚才您在点评的时候,我记住一句话。就是您说欲望描写的性格错位,就是男性欲望的女性转移。当时我看小说的时候也有注意到这一点。就是这部小说里面好色的男性基本上只有鹿子霖一个,而且书里面的色情描写,基本上女性是一个引导者。而男性大多是懵懂无知的。包括第一个小翠,她当时已经有了许配的人家,但是还是想跟马儿好,甚至可以说是引诱了。那我想问作者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他是为了表示封建制度对女性精神和肉体上的压迫,还是有什么别的用意,然后又达到了什么效果?
(掌声)
买琳芳老师:
这位同学她问的很好,而且她说的内容我觉得是进行了思考,并且很好的读了这本小说。我点评的时候说到男性欲望的女性转移,其实它是我导师当时一直在做这个东西,他的观点就是把男性的欲望转移到女性身上。其实是依然沿袭了传统的女人是祸水的一种观点。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理解。另外她问到是什么原因,我觉得更多的应该是一些深层的,比如说男权文化,还有性别本身的原因。我觉得是这样的。或者你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再继续交流。
同学B:
还是这个问题,为什么强调男权文化而是把欲望表现在女人身上呢?您说这个男权文化不应该是男性比较强势嘛。
买琳芳老师:
男权文化不一定是男性强势,我觉得书里面其实它是让女性承担了一种罪责。能够这样说嘛,孙老师?
孙宝灵老师:
我理解这位同学的意思。买老师是说女性是男性欲望的一个对象,生儿育女的工具和发泄欲望的机器。田小娥这些女性是根据男性的欲望设计出来的。这是买老师导师的观点,其实我也不认同这个观点。其中有一点我就不认同。比如说田小娥刚开始跟那个举人之间非常尴尬的经历,泡枣。这是特别典型的,对女性的极大侮辱。因为泡枣体现出的就不是欲望的机器和生儿育女的工具了,它整个是对女性身体,心灵的完全的剥夺。在这个小说里面当然有一部分是写女性的命运通过男权转移过去的设想。但是我觉得陈忠实不是这么理念化的,他对女性的描写是有很多生活的基础。这个里面我的理解是,女性更多的是自然,生活中的人,而男性更多的是一种文化上的象征。比如说朱先生代表理念上的儒家文化,而白嘉轩代表行动层面上的儒家文化。它往往是把所有重大的概念放到历史里面考察了一遍。而女性在这个里面不是代表哪一种文化的,她是代表着自然的人。这是我的理解,我跟买老师的导师意见相左。
同学B:
谢谢两位老师。
同学C:
我想问孙老师一个问题。为什么白嘉轩的教育会失败,就比方说他的两个儿子,白孝文和白孝武。首先,白孝文走向了一条黑化的道路,白孝武可以称为白嘉轩第二,只是没有学到白嘉轩的模样。就比如说,黑娃要重回祠堂的时候,他身为族长,但是他却没有马上给出答案,他却说:需要请示他的父亲白嘉轩。他对两个儿子从小就比较上心,但是对他的女儿白灵却没那么上心。但是从某些方面来讲,他的女儿百灵却比他的两个儿子活的更精彩一些。相比之下相比之下,鹿子霖的儿子鹿兆鹏和鹿兆海。我们中国有句话叫做言传胜于身教,白嘉轩一身正气教出了两个比较失败的儿子,鹿子霖反而培养了两个比较不错的儿子。还有,白嘉轩腰杆子那么硬,一身正气,为什么一开始却种罂粟呢?希望孙老师能够解答这两个问题。
孙宝灵老师:
这里有几个听过我的大学语文课的。在这里我把白嘉轩当作行动层面的仁义文化的代表和儒家文化的代表。从主要情节的层面上来讲,它表现了中国仁义文化的必要性和正义性,但是有几个方面能够证明他的仁义文化不够仁义的方面。一个是田小娥那个地方,一个是白嘉轩后一代的培养。后一代上学都是依赖白嘉轩的,他培养出来的后代对他的颠覆性比较多,特别是白孝文和白孝武。
白孝文他一辈子活的很憋屈,我在给他们讲大学语文的时候说绝对的君子礼仪,完全消除小人思想的绝对君子礼仪走到极端会走到伪君子的那种状态。在这本书里面就客观的描述了中国仁义文化的绝望性,走投无路的那种状态。还有很多人不太理解黑娃为什么那么讨厌他,视为一种不健康的心理,所以它这极大的丰富了我们过去阶级对立的理解。之前我们一直认为,上一个等级的人对下一个等级的人的剥削和压迫都是因为上一个等级的人,像刘文彩那样的人,罪大恶极的,道德败坏的,它其实不是。那些品德高尚的,仁义道德的上一个等级的人对下一个等级的人也有一种心理上的,文化上的威压。这种心理上文化上的威压比那种经济上政治上的盘剥对心灵的摧残更大。所以这才导致了为什么黑娃会那么非理性的要去砸折他的腰。白嘉轩对黑娃的威压是这种方式,但是他对他儿子的威压是以另外的一种方式。就是纯粹我是正确的,我是正义的,我是礼仪的,而你是我要培养出来的新的一个接班人。他完全把自己的儿当成一种符号来培养的时候,把自己儿女的人性的那些正常的东西完全给剥夺了,所以他会走到他的反面,成为了最不仁不义的白孝文。包括白孝武也走向了这样的道路。
另外,鹿家的两个儿子反而前途好一些。我们说鹿家代表的是法家的文化,是世俗的文化。他有些世俗的现实的精神和一些变通的性格,它这里面就深刻的揭露了中国儒家文化里面难以解决的自身问题。所以,我觉得这里面没有完全伟大的人,也没有完全负面的人。它是把中国所有的包括说国学热也好,把大家所欣赏的所有重要的概念放到这个历史里面进去,让大家以一个慈悲的心态来看一看它是怎么磨砺成原型的。
同学D:
刚刚柴老师有说到关于读书的问题,说到对读书的热爱,我深有同感。虽然可能没有那么热爱,但是也是非常享受自觉读书带给我的成长的。我有一个一直以来都在思考的问题:刚我们讨论到强调文学作品的分析,我想知道,像我们现在这个阶段应该更注重理性的文学分析还是自身对于书的感受呢。像我们阅读古诗词那种纯粹的文学作品,阅读西方文学那种直指人心的作品,还有包括其他作品。暂时不谈那种技能性的,实用性的文学类的书籍。我们应该注重哪些方面。谢谢老师!
柴高洁老师:
你是读哪个专业的。
同学D:
我是中文秘书专业。
柴高洁老师:
我们应该怎么读书,这个问题我觉得可以分作两个方面。我平常会读一些我想读的书,不功利的,不为了做学术,不为了写文章。比如前一段,要评我们学校读书节他们推荐的书目,很多同学推荐了《断舍离》。以前没有读过,但是很多同学推荐了,我就买了一本。翻了翻,发现它是教我们怎么扔东西的。是一个日本的收纳师教你怎么扔东西的,就是困扰自己的东西应该把他扔掉,这本书就是讲这样的内容。看很多人推荐,我就拿来读一读,这是一种读书的方式,没有功利心,充实自己的一种。再有一种就是,咱们专业的书籍,比如我现在做这个诗歌研究,读诗歌文本的时候,有一部分是我本身也写,是出于我的爱好没有功利心。另外一部分是为了做研究写论文,那个时候我再去读诗的时候,我就是带着目的性去读的。我要从这个作品中获取我所需要的东西。这个与你没有目的性的去读得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再举一个例子,比如我原来去写硕士论文的时候我做的是文革小说研究。大部分作品我都之前看过,但是当时是作为一个欣赏者的角度来看的,没有目的性,只是为了扩大我的阅读面。当时当我再一次为了写论文而阅读的时候就是带有目的性而阅读的,从而获取对我写论文有用的材料。进行一种有目的的阅读,再有我们学习专业知识的时候读文本是一方面,然后我的建议是要读理论性的论著。因为女孩子的感性思维比较强,写论文的时候发散就收不回来。所以平常阅读的时候读文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要多读,这一开始可能会觉得有点儿障碍和困难,这个倒也没关系,读多了就好了。读书就是这样,你开始读会不理解它们的名词都是什么意思,可能和作者思想还不能对等,你不能和读者站在同一高度,不能和作者进行直接交流。但是当你多次阅读的时候,把障碍慢慢消除了,你就能明白名词意思,可以跟作者通过书的媒介在同一水平面上进行对话,这其实也是一个你自己往上提升的过程。
主持人:
感谢所有提问的同学和回答问题的老师,因为时间有限,我们的自由讨论时间到这里就结束了,最后请我们的马春光老师。能做一个最后的点评总结,掌声有请。
马春光老师:
本来这个点评的任务是交给李书记的,李书记委托给我的,所以我就做一个简单的总结。这个活动同学们都是很辛苦的,大概是三周之前在筹划秘书节特别活动的时候策划的,由于秘书节推迟了,所以这个活动可以看做是秘书节预告版的特别活动先来举办,所以感谢各位同学,非常辛苦的。另一个我要感谢到场的点评老师和嘉宾,今天的李书记,陈主任,沈书记本来工作都特别忙,李书记可能没有吃饭就过来了,但是为了看到大家读书情况,所以都到场了。另外还有图书馆的各位老师,听的都很认真。读书会能做到现在这个样子很大程度都有赖于图书馆的大力支持。我们读书会从开始都致力于寻找最专业的点评团队,今天终于实现了,《白鹿原》是一本当代小说,我们四个嘉宾全都是现当代文学的博士,我们以后也尽量给大家提供最专业的点评团队。买老师为了这次读书会放弃了跟家人团聚的时间,本来买老师今天没课,今天就要回家了,昨天我在食堂碰见她,对她说,你不能走,你 必须给我们做一次,因为上次就没见到她,柴老师是我的师兄,他的老师和我的老师是亲师兄弟,他也是四点下课之后开车从中原工学院赶过来,这种精神令我们感动,大家这样做只为了我们的同学们。还有孙老师是我们的常客了,时常给我们指导。另一个非常抱歉的是,因为《白鹿原》这本书比较热,所以报名的同学非常多,所以比较担心坐不下怎么办,另一个是报名主讲人有七八个,所以我们筛选了一下,对筛选掉的同学很抱歉,如果你们有写好的文章可以发给我,我再给你看一下。我们读书会在学院和教研室的大力支持下一直在不停的改变,这次有我们文播的同学,还会有法学院等其他学院的同学,这是再读书方面,我们在阅读形式上,我们既有专业点评和解读,还有改编。我们一直在寻找的就是一种改变与创新,就是在专业性和普适性之间找一个平衡点。专业性就是针对我们文播同学有一个更深的阅读,普适性就是面向全校其他同学提供一个阅读的平台。所以同学们如果有什么好的建议也可以通过平台给我们留言反映。我觉得读书会这样一种形式确实能给大家带来比较多的益处,比如说,我从三个主讲人身上学到了,第一个主讲人周濛微交代了很重要的一点,书中开头说白嘉轩娶了七房老婆,她跟我说不是白嘉轩,而是白秉德,我一下子就恍然大悟了。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她帮我解决了。另外两个主讲人敬欣蔡雪非常详细的解说了小说和影视作品的区别。敬欣的文章理论感特别强,从这三个同学身上我也学到了很多。而且这三个同学也是我们读书会之前第一期703小屋都在的同学,可以说是元老级别的,这一季也是他们集中阅读的一个时候,可能等到下一季他们就会考研,或者考公务员等,没有太多时间来阅读分享。然后在李书记的指导下,我们要对前两季的主讲人做一个跟踪,看他们在大三大四,考研或者考公务员的时候,读过书细读过书和没有读书的同学有多大距离,这也可以作为一个宣传反馈,可能他们毕业的时候我们读书会更具有说服力。等我们16级同学成长起来的时候,我们17级同学就成为了中流砥柱,是读书会的最强力量,18级也来了,希望我们17级同学可以勇敢一点,担当起读书会的重任,我们的老师和领导一定会帮助我们,争取把我们的读书会做成一个品牌,再一次谢谢大家!
主持人:
那么就先有请我们所有的话剧演员到台上,来给大家谢个幕,聊两句。
洪川(黄德豪):
感谢大家今天能参与我们的读书会,观看我们的话剧,这样就先由我们的演员进行自我介绍吧。
曹萌:
大家好,我是文化传播学院2016级广告学专业的学生曹萌。
刘梦迪:
大家好,我是文化传播学院2017级广电专业的刘梦迪。
刘家豪:
大家好,我是2016级广播电视学的刘家豪。
张志正:
大家好,我是2016级广播电视学的张志正。
权钟书:
17级国际经济与贸易学院权钟书,大家好。
冯金威:
16级刑事司法学院冯金威,大家好
王家璇:
大家好,我是文化传播学院2016级广播电视学学生王家璇。
毕永斌:
大家好,我是数学学院2016级学生毕永斌。
洪川:
到我了,我要说一个千年老梗,所以这就是我留在最后的原因,我要对说我是大三大四的同学说声抱歉,我是研二的。好了,又要说一句抱歉,你们竟然信了,我是大二的。大家好,我是图书馆郎吟剧场的导演洪川,谢谢大家。到最后马老师说让我来最后说几句,今天大家听了许多读书的,那我站在一个导演的角度说一些和读书稍微偏一点的吧,我想说一下戏剧,前两天我在QQ上发了一个说说,就是人艺有个导演叫林兆华,他说中国戏剧基本上要完了,我就凑着这个势发了一个说说:中国戏剧可能要完,但河南的戏剧,完不了。为什么呢?因为我要说河南有过戏剧吗?没有的东西怎么完呢?可能稍微有点悲观,因为我感觉自清末时候话剧这门艺术形式传到中国之后,一直到今天,好像是一直困在一个圈子里头,包括这些年来都会一直讲一个所谓的传统,但其实中国话剧并没有传统,因为它本来就是从西方传过来的,所以林兆华导演感慨:戏剧在中国要完了。当然,我这个人还是比较乐观的,就像我们今天排的这个白鹿原,其实大家看到的这个形式,其实我还是故意做和大家以往看到形式不一样的话剧,就比如说有两个演员直面观众,他们中间甚至互相不看对方一眼,这种形式其实是一种比较新的形式,但也不算很新,主要就是从咱们中国戏曲里借鉴过来的,之所以选择这种形式,更多的还是因为《白鹿原》这本书,因为确实在这本厚重的书中,我看到了一个积淀着的、厚重的灵魂,所以我要选择一个更加传统的形式,去把这个剧,这本书应有的精神传达出来,当然我不知道有没有很好的传达出来,这个需要大家评价,大家觉得今天的话剧怎么样?
谢谢大家。其实我刚说到戏剧,但还是要拐到读书上来,因为国家传统儒学说要“修齐治平”,最关键的头一个还是“修”,我还是觉得无论做什么艺术形式,其实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读书,我个人觉得读书就是吸取前人的经验,而且是让你个人的想象力、创作力等等潜力发挥一个无穷大的扩展,至少对于我个人来说,从读书当中,我确实揣摩到了很多戏剧创作形式迈可丽儿,有点混乱,我就说到这里吧,谢谢大家。
张志正:
大家后,话筒到我这了,有点突兀,我今天饰演的是鹿三,今天这个剧本严格意义上是三个星期前马老师找到我说至正这有一个白鹿原的剧本,你看能不能出任一个,当时听见这个我压力很大,然后就跟马老师一周的时间,我跟悦读经典读书会的同学讨论到底怎么能把这个本更好的呈现出来,所以这个本呢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东西,是我们悦读经典读书会的东西,所以在这里希望大家喜欢,也感谢在场所有人的努力,希望大家能够喜欢,谢谢!
曹萌:
好了,话筒到我这,我又要开始做宣传了,首先非常欢迎大家来到本期读书会,大家关注我们的官方公众号了么?没有关注的同学,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然后点开搜索公众号,搜索悦读经典读书会这几个字就可以关注我们了,我们每一期的精彩都会在公众号上跟大家回顾,以文字和图片的形式给大家呈现,我们以后会更加努力,融入更多的元素,希望大家喜欢,谢谢大家。
主持人:
好的,谢谢我们的演员们,我认为我们所有观众的掌声就是对他们最好的评价了,所以让我们再次把热烈的掌声,所给他们。谢谢你们
再次感谢三位主讲人的动情分享、各位嘉宾老师的精彩点评。翻开《白鹿原》这本小说,我们会发现,几乎没有一个主要人物是绝对崇高,或者被符号化、特质化的,即便是仁义大度的白嘉轩,也能手段恶毒,也有着法海形象的一面。白嘉轩、鹿子霖、白孝文、黑娃、田小娥等,他们都游走在善恶好坏间的灰色地带,他们都被各自的欲望牵引着,他们的首要本分都是顽强地活着,活着可能就是他们最大的立场。一出出人世间的悲喜剧,由此铺陈开来。
阅读经典、用心品味。本期读书会白鹿原精读改编分享会到这里就要结束了,我们下期再见。
图文编辑:马琳琳
总监制:马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