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和砚石慢慢商量-研者
文俞飞鹏
设计是设计事,又不独是。
由石而砚,设计是必然经由。设计好,可以让一砚好得天天向上,反之,亦可以让其坏得无涯。
/歙砚/吴贵生作品
见一砚,心喜之人,多半会问是谁刻的,至于砚是何人设计具何妙巧,大多是顾不到、不探问。一方砚,设计平泛,再怎么刻,好不到哪里去,这事,制砚人大多心知明了。所以,世人注重设计也好,不理会也罢,面一石,制砚人步入设计环节,自是从不敢轻慢。
砚有砚样。砚样,相对固化的概念。好比山所以为山,水之所以为水。砚,随石的不同而不同,因石的不一而变化。张三不同于李四,李四见别于王二。此,仍有如黄山、泰山的都是山,但是黄山是黄山,泰山是泰山。
好设计,点石成金,坏败设计,砚石再是神奇,也能化为朽腐。
同一砚石,人各异,设计不同。同一人面同一石,心情好时与心气不畅那时,设计的图形画面亦不尽同,甚至于见别天壤。
设计不怕诡计多端,就怕中规中矩。
初始设计,最是恼人。想出的,未必画得出,画出的,多半做不出。
设计,关乎人,关乎石,关乎砚。
/谷山砚/张学年作品
刻砚,常要说到因材施艺。其实尾关优哉,设计要不因材,不循那砚石的阴阳向背,凹凸变化,形质品色,雕刻如何能因那材,施那艺?
面砚石设计,讲接受。
接受,面上看,是你在接受砚石,其实,砚石也在接受你。你的态度,决定砚石对你的接受程度。设计因了那材,雕刻施艺多能顺理成章。刻砚,但凡因材施艺不好,究其原因,多半在设计时的接受,在接受时的这不对那不好。
觉得一看再看石还是石那会,其时,苏先俊便是砚石最无心待见你时。
砚石有砚石的门,砚石接受你,那扇门,自会轻轻洞开。
一向认为,设计,游走在现实与幻象间。
每天过去工作室,多半有那么一会或一段光景,我只是看砚石。从没想到,自己每天吃得好好睡得足足,一年年,交集的便只是砚,还有那有皮的皮糙的亦或裁切得光溜规矩的砚石。
几十个三百六十五天,徜徉其间,难分昼夜。
看砚石,一次次一天天一遍遍,在无有中颠来倒去,来回折腾。
看砚石,时是雕刻,是头一天梦的延续,时,只是设计。
/凤山石老坑/陈兴旺作品
苴却砚/姚丽萍作品
看,少不了看了想,想了看,少不了一看再看边洗边看。看砚石,看出什么那时最是欢欣。看砚石,往往你想的它没有,你不要的都在。之前看好的,之后可能觉得不好。去年觉得好的,现在未必还好。
看歙石,再好的晴天,也觉得迷蒙着细雨。
觉得阳光灿烂那时,多半在看苴却石。
砚石,好看者自有那红丝,又总觉得,红丝好得过于缭乱。
如今我看砚石,看看,习惯搁一搁放一下。这样的放,自不是不再看那砚石,而是看的过程中有意识的打个逗点,作一歇息。往往过不多时,我会复又想着要拿起那砚石。
设计,不是小孩画画的随地涂抹,想怎么画就怎么涂画。
因材,随石,在面一石的取什么,因什么,要什么,去什么。
/歙砚/杨欣华作品
/端砚/雕民作品
别见匠心在因材,独辟蹊径也是。因材,随石,可以是设计的自始至终一以贯之,却未必因了那材随了那石,设计都够上乘。
越懂砚,设计越见不同。
设计的妙巧,趣味,意思,也只有石非石而是你,你非你或是石那会,许能体味,感知,发生。设计的点画线面,阡陌纵横,关联雕刻的一刀一凿,得意快意。好的设计,影响怎么雕,决定一砚怎样,是哪样。
设计,人,石,砚一块坐着,慢慢——商量着。
/2017-10-8
/稿于攀枝花砚文化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