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能思想的芦苇”对无根基性的抗争 哲学-商务印书馆上海分馆
花果飘零
一阳来复
一个飘荡无根的时代
无数历史事实表明,人既是种种观念的创造者,同时又是自己所创造的观念的膜拜者。在这个意义上,也许可以说,“庸人自扰”这个成语不仅适用于庸人,而且也适用于所有的人。
当代人对自己置身于其中的时代的理解就是这方面的一个范例。确实,当代人生活的时代既是两个世纪的交接点,也是两个千禧年的会合处。仅仅这一点就足以激起人们的无限的遐想,仿佛这个时代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时代傻妻不能惹,而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则是人类历史上负有最重要使命的人。
事实上,这个时代不但不值得我们加以夸耀并赋予过多的意义,相反,由于它携带着种种可能传染开来的负价值,它应该被置于我们的观察、治疗和解剖刀之下。毋庸讳言,这个时代不但不是一个思想开朗、生气勃勃的时代,反而是一个精神消沉、委琐卑微的时代。它表现出震荡、断裂、无序、失范、浮躁、媚俗、贪婪、虚假、做作、伪善等种种病症,无论是这个时代,还是生活在这个时代中的人的精神,都显得浅薄平庸、飘荡无根。
作为生活、思考在这个时代中的人,我们既不能随波逐流地把这个时代的精神病症当作美德来歌颂,从而使语言和思想沦为掩盖现实的工具;也不能像贺拉斯笔下的乡下佬,把消极等待作为自己的座右铭:
乡下佬等候在河边,企望着河水流干;而河水流啊、流啊浮华饭店,永远流个不完。
事实上,这个时代的精神病症也绝不会在我们的消极等待中自行解除。我们唯一可取的态度就是以批判的方式对待这个时代及其精神病症。
告别“常人”
当代人要与媚俗和媚俗主义抗争,就必须告别“常人”,真正独立地思考、做决定并见诸行动。一方面,当代人要逐步确立起自觉的批判意识。正如德国学者赫伯特·马尔库塞在《单向度的人》一书中分析西方发达社会发展的趋向时所指出的那样,随着科学技术、合理化和社会控制的发展,当代西方社会失去了传统社会的种种特征赤地之恋,形成了高度集权的、一体化的、单向度的社会。与此同时,当代西方人的思想也失去了与现状进行抗争的、否定性的、批判的维度,只剩下了认同现状、追随大众传媒和新消费方式的、肯定性的维度沙皇炸弹,从而成了单向度的人。
对于当代中国人来说,要确立起自觉的批判意识,首先需要的是走出大众传媒编织起来的虚幻世界,退回到真实的生活世界中去。通过实际的调查爱的人间歌曲,搞清楚一个企业、一个机关、一个村庄、一家公司、一个学校、一个城市、一个县、一个省,乃至整个国家究竟是如何运作的;搞清楚在生活世界中真实地发生着的一切。
其次,需要认真地学习并了解西方以康德、马克思和法兰克福学派为代表的理性批判主义的传统,从而在基础理论上形成一种诊断一切社会现象的深邃眼光。
再次,需要从当代中国社会的具体国情出发,确立起作为批判意识的前提的准确的价值坐标。事实上,没有准确的价值坐标,批判意识和批判活动都有可能误入歧途。
另一方面,当代人应当走出“自然主义的文化多元主义”的状态,进入到“批评的文化多元主义”的新状态中去。我们这里说的“批评的文化多元主义”的实质是把严肃认真的、实事求是的、平等对话式的批评视为任何文化得以存在和发展的根本内驱力纳威隆巴顿。实际上,没有真正的批评,根本就不可能有真正意义上的文化多元主义。
只有严肃认真的批评才能引导我们告别“常人”,走出大众传媒为我们编织起来的虚幻的、媚俗主义的世界;也只有严肃认真的批评才有可能使当代中国文化重新获得昔日的尊严。事实上,霍小红在我们能够严肃地对待自己之前,别人是不会严肃地对待我们的。这就是生活世界一再向我们展示的真理。
拒绝“化妆”
形式主义的洪水泛滥之处,一切都变样了。形式驱逐了内容,数量取代了质量,模仿接替了创造,盗版胜过了正版,虚假统治了真实。人与人之间的淳朴关系被淹没在赤裸裸的利己主义的冰水之中。然而,人还要用一连串充满矫情的语词——友谊、爱情、幸福、潇洒——来掩饰自己真实的处境。
当这种形式主义的巨潮裹挟着种种虚假的东西铺天盖地地向我们压来的时候,我们究竟何以自处呢?像明末思想家李贽一样,提出焚书的方案,以便使人们的思想保留在童真状态中,显然是不可能的。我们的策略只能是:正视现实嫁给极品太子,奋力抗争。
一方面,我们应该珍惜生活中尚留存着的任何真实的东西,特别是儿童的天真,是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应该保护和鼓励儿童的真实,切不要用成年人的圆滑和谎言去误导他们;我们也应该珍惜生活中尚留存着的任何真诚的品性和关系,决不要用冷酷的数字、抽象化的报表和形式化的规则去桎梏它们;我们也应该珍惜生活中尚留存着的热爱真理、追求真理的激情,不要用价值和利益去驱赶真理,也不要用市场小贩的近视的眼光去遏制这种追求真理的激情。
另一方面,我们应该有勇气拒绝矫情,拒绝化妆,拒绝矫揉造作吉拉达·莫兰,拒绝一切形式主义崇拜;也应该有勇气揭露一切虚假的东西,与它们展开坚决的斗争。
*以上内容摘自俞吾金作品《新十批判书》。
俞
吾金
(1948—2014)
当代中国著名哲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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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十批判书》
商务印书馆
俞吾金 著
定价:52.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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