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湖儿女》 影评-民谣与诗
江湖儿女
贾樟柯的《江湖儿女》名字据说由来是费穆未完成的遗作。江湖儿女一听之下便给人一种乱世浮萍,沧海桑田之感略阳吧。
尽管披着江湖的外衣,影片却一点也不江湖。至少没有传统银幕上江湖的味道。贾樟柯通过一对情侣十几年的江湖历程,还是说人的“身不由己”,在时间洪流中被塑形。我们所熟悉的江湖(文人臆想创造的,在银幕中一直反复呈现的)只是偶露峥嵘,惊鸿一瞥。
影片以颇具年代感的班车上的旅客入画,最后定格在一个孩童上。孩童眨着眼久久凝望着镜头。列车已经在开出,无论你是何人,都只能跟着,别无他法。
就像巧巧的“入江湖”和斌哥的“出江湖”。
尽管巧巧在和斌哥的对答中说她不是江湖人,可她的一举一动分明已经融入了那个圈子,那个江湖,恐怕她早已是个江湖中人了。
镜头跟随着赵涛饰演的巧巧进入老旧狭窄的麻将馆,在一片玩笑打闹中,巧巧坐在斌哥身边,拿过斌哥嘴边的烟,便抽起来,如多年习惯,自然而然。
随后斌哥以颇显可笑又老旧的方式了断兄弟之间的欠钱纠纷后,巧巧拿起了桌上了枪。这时候,巧巧已经是局中人。这不仅是一个仪式般的情节——拿起象征暴力的枪——也是后面的情节的铺垫。
巧巧一直以来表现得都更像一个江湖大哥的样子。她坚毅果敢,从不显慌乱马兰谣歌词。父亲如阶级斗争时代一般在广播中声讨煤矿负责人,她平静地把父亲带回了家;当斌哥被小流氓打伤腿的时候,一通电话打出,“叫兄弟们来!”;还有众人喝酒的时候,是巧巧第一个说话,然后才轮到斌哥。张韶轩
在那场经典的关于火山灰的对话中,斌哥教巧巧开枪,枪响一刻,巧巧脸朝向另一边。她的拒绝也终归无济于事,因为扳机是她扣动的。尽管不是自愿。
巧巧再次拿起枪的时候,是斌哥被人,她脸上毫无惧色对着天空放出一枪,震住众人。这时候赵涛的样子让我不得不想起《天注定》里最后反抗的小玉还有姜武饰演的大海枪杀众人时的秦腔韩世荣。
巧巧留在江湖外衣的另一只脚终于也跨了进来梁雅优。以后巧巧连自己也认同了自己江湖人的身份。
这个角色的变化还可窥见一二,因为镜头始终跟随着她。然而,当我们身处时代中,对于变化的感觉却是那么地迟钝,只是突然回想起来某件事,才感觉到时间的无情。就如影片的转场。
那些被时代刻刀雕琢的人和物无时无刻不隐藏在影片中,然后在一个明显的断点中,人物已经改变。以前道上的二勇哥变成房地产开发商,一心一意卖别墅脏话阿七,上一个镜头还在和斌哥聊着事,下一个镜头已经成了棺中人。
当斌哥出狱后再次出现的时候席绢小说集,已经成了公司里跑业务的人了,点烟的工具已经从他固执喜爱的火柴变成了打火机。巨大的身份落差让他从江湖大哥变成了公司职员。社会变化对人心的冲击在此可见一斑。
等他又一次出现在镜头的时候,更显苍老凄楚蔡加赞。坐着轮椅,半身瘫痪;巧巧也成了旧麻将馆的主人。
我不怀疑贾樟柯可以把这故事拍得更“大”,更江湖。类似于一个女人崛起成为一帮之主的人物传奇。《天注定》证明了他可以让故事变得更有冲突性沈肯尼,只是在这部影片中,他把那些最传奇最有戏剧冲突的段落都省略了,他的关注点并不在此。
当他多年前拍摄的普通旅客和三峡移民出现在电影里的时候,我们就应该知道,他还是想记录下这十几二十年来这个社会的变化;镜头跟着角色兰天洋,追着那些老旧班车上的旅人,三峡移民,他们无神的眼正是在时代滚轮下的无所适从。
我们应该庆幸有贾樟柯,他去记录也喜欢记录这十几二十年的变化,这个正在经历巨变的社会和社会里的人。我们经历着这些却不自知,只有当你真真切切地去回想,才发现这个变化是多么可怕。好在,有人帮我们记着。